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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平生力氣都用得盡了。
他卻是盯了我半晌,神色已是淡薄漠然,又佇了一會,才拂袖離去,返頭的一瞬,落下一句話:“你猶豫了!”
等他走得遠了,彩煙才走上來,一見了我卻是慌措地問道:“姑娘,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只是笑了笑:“我們走吧!”
孩子取名為暮念,因為是黃昏出生,又承襲一份十年天各一方的思念等待。這孩子很安靜,絕大部分時候是酣睡著,不纏人不哭鬧。還有些皺皺的眉眼,鼻唇依稀能看出襲承離離的樣貌,若是再襲了楊大人那份清朗磊落,長大了又是一個丰神俊逸,好姿容的溫潤男子。
“寺玉笑什麼?”葉離離正靠了榻上,目光卻一刻不停地隨著這襁褓裡的孩子流轉。
我笑了笑說:“我在想,這孩子長大後,一定又是個人見人愛的俊俏公子!”
葉離離也不禁笑了笑,一面伸了手要撫摸他小小的臉額,一面喃喃自語:“我希望他的一輩子平平淡淡,安安穩穩!”
不禁抬頭看了看離離,幼年時因朝堂重案牽連被誅三族,逃過此劫卻又落難風塵,遇上一良人卻嘆造化弄人,兩地相隔等了十年,這一番波折,人生芳菲已逝去大半,紅顏易老,年華不再。只是不幸中的萬幸,便是如今這份幸福,捧了手上也覺顫顫巍巍,心有所感,意有所歸才會說出這話來吧。
不禁作了認真的模樣朝她說道:“這孩子,或是你們,以後的日子都會安安穩穩!”這話不是信口拈來,因為知道楊溥是四朝元老,還會輔佐下一代皇帝,最後壽終正寢。
她聽了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姐,你看,他在笑耶!”靈兒正一面逗著那孩子,一驚一詫地又笑又喚著。
“眼還未睜開,哪會笑啊?”葉離離啐了她一聲,她卻較了勁,一面把孩子抱了過來, 一面嚷道:“小姐,你瞧呀,真的在笑,閉著眼睛也能笑呢!”
“許是做夢了吧!”彩煙瞧著也忍不住笑了,我瞧了這二人愈發離譜地想象,不覺暗暗失了笑,對外界一無所知,又毫無記憶的人怎麼會做夢呢?
從離離帳內回來,昨夜的雪越下越大,今日已是皚皚一片,抬頭望天卻還是愁雲慘淡,凝作一處。雪花散入珠簾,落在衣襟上,一觸即化。地上的雪堆積了三分,踏上去哧哧作響, 已經有好些年沒有這樣踏雪,因為家住北方,冬天常常是大雪紛飛,冰落三尺,還是孩子時也會見了雪而喜不自禁,也曾頑皮地在雪地裡翻滾,像個男孩一樣,扔雪球打雪仗堆個雪人什麼的,那樣簡單滿足的心思再也尋不到了。這樣暗暗想著,不覺腳下一滑,重心不穩徑直摔了下去,可憐彩煙被我拽著,也順勢跌了地上。
“姑娘,摔著了嗎?哪裡疼嗎?”她坐了地上,還慌忙問這問那的。我笑著搖了搖頭:“不疼,雪地上鬆鬆軟軟的!”
一面說著,一面慢慢地爬了起來,返頭一看,雪地上是兩行腳印,深深淺淺。恰在此時,頭頂掠過幾只烏鴉和它們嘶啞淒厲的叫聲。
彩煙順了我的目光瞧去,卻也笑了說道:“鴉過留聲 ,我和姑娘留了腳印!”
我卻笑不出來,只愣愣地望了那腳印,將積雪劃得迤邐消殘,恍惚了片刻,才轉身朝彩煙:“回去吧!”
一回了帳內,便遣了彩煙替我磨墨,將宣紙攤開,又替我備了杯熱茶,不禁抬頭看了彩煙一眼,原先小淵替我備好筆墨時,也喜歡將一杯清茶擱了案上,難不成是沐大人的習慣。又見彩煙迎上我探尋的目光,已露了迷惑,不禁笑了笑,卻是轉了話:“好了,你去離離那裡照應著吧,如今多個孩子,怕靈兒一人也忙不過來!”
她卻有些遲疑,又看了案上的文房四寶:“姑娘寫字別累著了!”
我點了點頭,一面又遣了她出去。整日陪在我身邊,倒也無所事事,瞧得她也喜愛逗著暮念,就讓她與靈兒一塊耍會。而且此時,我只想一人獨處。
等她走了,我又是望了雪白的宣紙愣了半晌,腦海中卻是回憶溢滿。於是提筆,又是輾轉思側一番,才開始慢慢地寫著。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揚唇淺笑,蹙眉斂目,伴隨著自己那一刻的心情,甚至那些戲謔嘲諷,這時記起來,不覺已笑了出來,笑著笑著眼眶又一熱。這樣的心思再細細尋來,不時又輟筆側思,深怕有一處漏了忘了,這十二年的時光,與他一起的喜怒哀樂,是我如今擁有的唯一珍寶。
這一字一句寫下來,越來越快,字跡已經繚亂,心神已經渙散。
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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