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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不要看我。我走過去,樣子會比較難看”
“好!“徐荷書忙背過身去。
謝未一手扣著牆壁,努力站起來,讓佈滿傷口的兩腿艱難地支撐起身子,然後一步步顫抖著向窄小的牢門處走去。
“好了”
徐荷書回過頭來,見謝未已坐在了鐵柵門下,與自己僅是咫尺之遠。
謝未把那封信遞給了她:“請轉交令尊。”
“嗯。”徐荷書收了塞進腰間。然後低下頭去,默不作聲地撕著紗布,接著開啟藥瓶,將藥水倒在紗布上。伸出一隻手,揭開他腿上血汙的囚衣布片,多到簡直分辨不清的大小傷口流著血,有的還流著膿,刺激了並不怕見血和傷的徐荷書。她顫著手,用紗布小心地擦拭傷口和血汙。
謝未很痛,卻痛得很好忍。“謝謝你。”
因為緊張,手就忽輕忽重,手一重,她立即就感到他在發抖。她忍著不哭,道:“你要是疼就喊出來,沒事的。”
謝未卻道:“你不用難過,也不用擔心,明天就公審了。我本無罪,一定會沒事。”
“可是他們還對你用刑”話聲帶著哭音。
“這,是沒辦法的事,除非我逃出去那夥人想逼我‘認罪’,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在剛才又對我用刑我要等到明天,咱們一併算賬”
“啊,你的左臂斷了?”
“沒事,沒事,暫時斷了而已。”謝未溫和地笑著,“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把紗布和藥放進來吧,我自己來也可以的。
“只用一隻手,怎麼可以”徐荷書給他腿上重傷處上好了藥,纏上了紗布,然後又去揭他的上衣。胸至腹,一整片面板沒有一點完好的地方。
徐荷書不敢想這是怎麼造成的。
“他們還算客氣了,因為顧忌明天要公審,沒有對我用那種酷刑”
“明天過後,如果你被釋放出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如果你被判刑——”徐荷書壓低了聲音,“我會救你,儘快救你。所以,你要堅持住。”
謝未看著她,果決地道:“如果我被判刑,我就不再做捕快,我要殺出去,做一名‘逃犯’。”
徐荷書握住了他手:“那麼,我與你一起不是,我是說,我助你逃走。明晚我會再來,咱們再做打算。”
她的手端秀而柔白,他的傷難看而駭人。這隻手正在給他塗藥治傷。他忽然起了一種思念的感覺。這思念,不合時宜而又不合道理。
徐荷書忽然道:“回來之前,我是在本縣的,與王素大人談過,我建議他置身事外我還去你家了,桃桃非常惦記你,要你好好的。”
謝未總是需要提醒自己才記得自己已經娶了苑桃,他嘆了口氣:“桃桃但願不要因為我的牽累,東廠派人去為難她。”
“有王素他們呢,放心。她就只盼著你能早日回家。”
謝未忘情地握住了她的手,注視著她的眼睛,想要看清那最深處究竟是怎樣一種情緒:“徐荷書,你不恨我嗎?”
徐荷書側著頭,面帶天真的笑:“我不知道恨不恨你,只是心裡會很難受。大概,就跟你身上這些傷一樣難受吧。”
“我身上的傷,早晚會好。而你”
“你啊,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等你傷好的時候,我心裡也就已經不難受了”未說完,發覺自己這話是雙關了。
“你是要做父親的人了,不可以再三心二意的了”說著說著,心裡就難受起來,又豈止是難受!
謝未卻有些詫異:“做父親?”
“桃桃告訴我,她有了身孕。”
“這這怎麼可能!”
“我說的是實話。”
“我知道。但是”謝未欲言又止,他明知自己與桃桃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洞房更休談什麼身孕,卻忽然明白了桃桃這麼說的用意,說到底她是對徐荷書不放心、有敵意。
當然,罪過全在於他。他這麼認為。
“小姐,話說完了沒有,時間可到了!”獄卒忽然走來,催徐荷書走。
徐荷書心裡猛地一急,抓住了謝未的手,彷彿還有千言萬語卻什麼也說不出。
“走吧。”他輕輕地說著,抽出自己的手。
徐荷書實在萬般不想挪開一步,直覺得這樣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了。
那獄卒又道:“快點吧,小姐,沈指揮都等好久了!”
謝未也無暇管突然冒出來的“沈指揮”這個詞,只是向她珍惜而不捨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