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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重點終究不是食物,所以西里爾也能含淚揮別那些幸福的萬惡淵藪,陪比荷步入山林守候某些動物的身影,他們帶著嚮導,走過不同的山,往返人類與蠻荒的世界,看看自然的遺蹟或人類的遺蹟。
在吳哥窟的時候比荷又病了一場,稍微好一點就被西里爾壓回劍塔市進行徹底檢查跟治療,久違的床鋪與空間讓比荷張開眼就笑,笑得西里爾實在咬牙切齒咬得牙疼,只好咬蘑菇。
已經懶得去計算多久沒有回到這座城市,但離開很久這種感覺也僅限於比荷。西里爾只是用最快速度看完這幾年的變化,然後興高采烈地掏出清單問比荷比較想去看哪個。
當然是去看人。
拜訪咖啡館的兩位主人,替年老的雪莉做個健康檢查,跟鋼筆爺喝個下午茶結果又不小心被動物們包圍。
隔了很多年後,西里爾終於站在從前一直只能遠眺的北方森林,看見多年以前比荷答應要帶他來看的蒼鷹和雀鷹,比荷遺憾地說森林裡的小池塘消失,西里爾笑著說我連它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鷹鳴在森林裡響起,季風帶來高空中的雁影,當比荷卷著被子、透過人類無法發現的窗眺望城市,感慨秋天到來,冬天卻也默默潛入,奉上雪白纖細的花朵。
那年的聖誕節又像多年前那樣在希倫家度過,只是多了可以攜帶的伴侶。希倫生氣比荷回來沒有先找他,比荷卻是看到長大的小女孩才驚訝時間流逝。
他看見綻放的花,也看見凋零的花。
屬於他的沙漏在30歲那年翻動最後一次,還有多少時間他不敢問,他只是在新的一年到來時對西里爾說我們出發吧,逃離還是冬天的北國,在炎熱的非洲旅行,然後又回到歐洲,在國家公園裡當獸醫與生態保育員。
他在那裡待了很長的時間,交了一些很不錯的朋友,那是些會對他說,你最近變得易怒、有點太緊繃、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或者說他顯得焦躁要不要約去喝兩杯解悶。
比荷不太能計算他是聽到第幾個人的善意時才醒悟,但他的確驚醒了,像沙漏破碎、夢境甦醒,他笑了笑,跟他們說不用,回到管理員的私人小屋找到西里爾抱上去。
「你早就發現了?」
「嗯。」西里爾回擁比荷,輕輕地拍著背。
「多久了?」
「一、兩年。」
「我變得很糟嗎?」
「還好。」親一個。
「我現在幾歲?」
「三十八歲。」
「嗯。」
「比荷?」
「西里爾,我們回家吧。」比荷把頭埋在西里爾肩膀,聲音平靜。「旅行結束了。」
旅行結束了。
西里爾落下綿密溫柔的吻,伴隨著歸程的無盡夜晚。
比荷自此再也沒有離開過劍塔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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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四十三歲進入療養院開始,回憶對比荷而言已經顯得吃力。藥物減緩惡化速度,卻不能阻止他失去記憶,或許是因為有經驗所以至少能冷靜,療養院裡的人也說他很好相處,但比荷知道,這些都是暫時的。
記憶雖然破碎,但現在的他還存在,等現在的自我開始被遺忘,做什麼事都有可能。
漸漸的,當他覺得清醒的時候會從別人的眼神中看出一絲蛛絲馬跡,可是他不記得也不會有人告訴他。狀況好的時候,變成人的西里爾可以帶他處去走走、散散心,或者,其他狀況,則是當他努力回想的時後一顆貓頭擠在他眼前、蹭著他,甜甜軟軟地喊著比荷,三八兮兮地自我介紹說『我是你給我取過名字的西里爾』。
比荷在他還能笑的時候哈哈大笑,看西里爾趁著四下無人化為赤裸的人形給他溫暖的擁抱,比荷認真的抱住對方,即使他會忘記,即使他不知道一個擁抱能溫暖多久,但他看著那雙金眼衷心希望對方不要寂寞。
偶爾西里爾會在夜晚潛入,一閃身偷偷帶他到劍塔市的另一面,享受久違的親膩與性愛,當第二天或者第四天他對西里爾說想要的時候,才苦笑著發現他又忘記了。
當比荷發現他似乎無法準確記憶西里爾、或者說他不確定這個人或貓的存在的時候,他努力了好幾天,拼湊心中與記憶的話語,問出他覺得他一直以來都想問的話。
「你幸福嗎?」
「我很幸福,」西里爾輕輕吻著比荷有些乾燥的唇。「不是因為以前無知無從比較,而是我真的很幸福。」
「這樣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