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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生得兒子的婦女逼到了山裡過著幾乎同人猿一般的生活，甚至在深夜都要小心翼翼的躲避著時刻像個會突襲的日本鬼子一般的計生局。

只有親耳聽過母親說過那些日子的苦的何青能明白，這些就是母親當時的無奈，那時候的爺爺奶奶像極了電視裡演的惡公婆一樣，對著她母親這個輕視幾乎苛刻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四年多的時間裡只生了三個女兒的母親不得不送走最小的女兒，將大女兒和二女兒留在村子裡繼而和丈夫去了全國各地逃計生局的圍堵，兩年時間兩夫妻走遍了半個中國一直到兒子的降生才停下四處漂泊的步子在一個三線城市留下來。

何青的眼淚就像兩行清淚一樣掛著臉上，“媽媽一直說過，你出生的那一年，倘若爺爺奶奶能像別人一樣幫著帶你，或者是帶著尚小的我，她就算餓死她自己也不會將你狠心送走。”

林詩文低聲抽泣著，恨了這麼久這麼久的人，原以為不過是狠心，卻不過是這麼一個無可奈何的回答。

“爸媽送走你也是在確認你奶奶是真心疼愛你的情況下才放心將你送過去的，對於他們來說，他們寧願親手送走自己的孩子，知道孩子在別人的身邊叫著別人爸媽健康的成長，也好過眼睜睜的看著孩子跟著自己受苦，甚至是餓死長不大。”何青道，“每當聽到媽媽嘆著氣說道你的時候我真的好恨爺爺奶奶的狠心和殘忍，但是卻又沒有真正的怨恨過爺爺奶奶。”

林詩文默不作聲的應著何青的聲音傳進自己的耳朵裡，“太小的時候我不記事，但是聽媽媽說過，小時候的我爺爺奶奶不曾看過我這個孫女一眼，對我視若無睹的冷淡，以至於媽媽為了照顧我，就連上山砍柴也要揹著我，但是我長大後的記憶力全是他們對我的百般疼愛和照顧，如果不是媽媽告訴我我甚至不敢想象他們曾經這樣對待過我。”

“為何你小時候和你長大後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待遇？”林詩文不解。

“我也不知道。”何青苦笑著，“五歲時候我和大姐被爸媽接到了市區裡生活，聽媽媽說那時候由於我和他們生疏我甚至連爸媽都不願意叫，那時候的家也很苦，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就連買個蘋果的錢都是靠借的，後來我就一直在市區讀書，只有在每年寒暑假會回老家待上一個月，那時候開始的記憶中就是爺爺奶奶的疼愛，爸媽的疼愛，所以我無法去怨恨一個在我記憶中百般疼愛的我的親人。”

第108節：108、一切能恨誰？4

林詩文抽了張紙巾擦掉自己的眼淚，然後又抽了一張給對面的人，聽著對方輕聲的說了聲謝謝，問道，“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事情嗎？”

“是也不是。”何青哽咽，“告訴你這些是想你不要恨身不由己的爸媽，即使你不認我們也別恨我們，我想你快快樂樂，不想你帶著恨成長。爺爺很早的時候已經走了，奶奶也老了，說到底又該恨誰呢？難道去恨一個早已經走了很多年的人？還是去恨一個年邁的老人？或者是恨這個封建的社會和封建的習俗？”

林詩文微微一愣，何青說的話何嘗不對，她能恨誰呢？迫不得已送自己離開的親生父母又何嘗不是可憐的？說到底，這個家就是因為那些封建思想給□□的，被那個一定要兒子的老舊思想毀壞的。

“你知道嗎？每次回老家的時候我總會看見村路的牆壁上寫著一行字。”何青諷刺的笑著，“少生優生，幸福一生，生男生女都一樣。每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想笑，即使這些字在牆上不知道掛了多少年，甚至連牆壁都開始掉漆了，但是，又有多少個人看見去這幾句話？或許你會覺得應該怪爺爺奶奶那個重男輕女的思想，但是，爺爺奶奶卻也不是被上一輩流傳下來的思想給禁錮的嗎？只是有的人幸運第一胎就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又有多少女人能有那份運氣呢？”

林詩文不語，她沒有想過去恨老人，只是，心裡恨了這麼久的父母突然間也變成了一個可憐人，一時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心情，但是，她心底的恨卻在這一刻悄然的散去了，即使答應過爸媽不會離開他們，但是她依舊在暗自的恨著自己的親生父母，更曾經想要去看看她們沒有自己是不是過的有多快活。

“詩文，我們都沒有錯，但是卻真真實實的對不起你，我希望，即使做不了親人，我們也別做陌生人，至少可以做一個朋友，可以做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傷害你和背叛你的朋友，當你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和我們訴說，你有什麼事情我們能幫得上的也請你儘管開口，不是為了彌補，只是為了這份友情。”何青眼神中帶著一絲期盼和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