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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當家主母,不能駁了郗燁面子,讓他覺著自己不賢,是以面上無論也得去看看,卻見得那產房之內赤光大放,連屋內器物都盡數照得發亮,當初自己吃驚不小,但也因了這事才讓自己尋了由頭找來巫者以那孩子“光采異常,將有所妨”勸動郗燁把剛坐完月子的那女人和她孩子送去高平祖屋,自己更是在半路做了手腳,但那女人當真聰明,這也逃了過去,自此之後便無了線索,不過萬幸,那女人終是死了,自己卻能守著心愛的人,心中又覺大快。只是竟有這般巧合,這二人竟還能遇著,當真是老天無眼!尋陽想得一陣,心中計較一通,也覺身上很是不快,讓婢女侍侯了一丸靜心散後,藥力發作,便也躺在郗燁身旁歇了。
郗燁只覺著自己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似是一條小道,周著隱隱怪石嶙峋,樹影森森,郗燁饒是睜大眼睛也看不真切,更覺有一股股陰陰之風,在腳邊身上徘徊不去。郗燁心裡暗驚,直想掙開這片黑暗,奈何卻如同膠著一般,越是掙扎,腳下卻越是無法動彈分毫,卻連呼吸也要止住了。
郗燁見是如此,又掙了幾下,心底暗歎,怕是自己大限將至。想及自小體弱,常年都靠名貴藥物將養,竟也娶妻生子,活至此番,如今天可憐見,又讓自己見著了女兒,看阿徽身上穿戴均是上品,身邊跟的是範雲、蕭衍、任昉,這三人人品又是自己信得過的,不論是誰都是可託之人,自己卻不能親見阿徽成婚了,心中雖嘆自己來不及為郗徽作些安排,但種種這些已是上天恩寵,腦中更是閃過一風華絕代之人,想起自己心愛之人竟已不在人世,自己再也見之不著,頓時心痛如絞!阿妍!阿妍!我心心念唸的人啊!郗燁只覺心都要滴出血來,自己欠那人良多,這下,終於可以追隨那人而去,未嘗不是件好事,這麼一想,郗燁心中慢慢平靜下來,也淡下了那掙扎的心思,輕輕闔了雙眼。阿妍!我這便來尋你!
郗燁心中雖放棄生存之念,但心頭之事卻愈見分明,歷歷在眼前浮現,更是無比想念那人的一蘋一笑,又怕自己死雖不足惜,最最可怕的卻是死了魂魄也不能與之相聚。郗燁思及此條心中翻江倒海般痠痛難抑,淚如雨下。
郗燁正自黯然失魂之際,耳畔忽聽得有人一笑,那笑聲銀鈴般悅耳動聽,更似一股清泉緩緩流過心田,那諸多哀痛、後悔直欲死去之感剎那間煙消雲散,心裡瞬時喜樂平安、無驚無懼。
郗燁睜眼看來,自己已脫了那黑暗陰森之處,身邊繁花似錦,清香陣陣。前方不遠處,一粉衣女子,正含笑凝眸。
那兩彎遠山之眉,更襯得眼如秋水,小小的瓜子臉兒瑩白粉嫩,直隆隆巧巧鼻兒挺,紅豔豔嬌嬌唇兒暖,正是自己連做夢都想夢見之人。
“阿妍!”
那阿妍聽了,微微一笑,似嘆似怨:“君還記得奴家。”
郗燁聞言,心中大慟,只想上前擁住那人兒,可腳下卻如生根,只能定定站著,郗燁一急,又是流下淚來:“我怎不記得,怎能不記得,是我負了你,負了我們的孩兒,我夜夜盼能夢你一夢,阿妍,你恨我麼?如今,如今你終是來找我了,帶我去吧!從此再也不能與你分離!”
阿妍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手,似要摸上郗燁的臉,頓了頓,終是袖了回去,搖了搖頭,幽幽一嘆:“你記得我們就好。”說罷,轉了身,迤邐而去。
郗燁眼見得自己朝思暮想之人便這樣離去,要追卻偏生腳下無法動彈,忙不住口的叫著:“阿妍,帶我去,帶我去。”可佳人卻未回頭,終是遠遠的失了身影。郗燁再也忍不得心中痛苦,放聲大叫:“阿妍!”
郗燁驀地睜開眼坐起,入眼錦帳繁複,床尾頂上那夜明寶珠正散著瑩瑩光芒,不是自己床上又是何地。此時身邊有人一動,“啊!”地一聲叫喊,那人坐起身來,正是嫡妻尋陽。兩人相對坐著,各自仍在回憶自己夢中所見,怔怔無語。
已有侍夜婢女聽到動靜,在外垂問,郗燁回過神來,喚進婢女,讓其給自己穿戴。那尋陽也已回神,問了婢女時辰,才過二更,忙勸郗燁繼續安歇。郗燁淡淡拒了,說聲去書房,揮揮衣袖,徑自開了門,走入那沉沉夜色之中。
卻說郗燁向書房而去,卻是邊走邊暗自流淚。
書房那邊早有人掌了燈。郗燁進去攤了紙,研了墨,顫抖著揮起毫來,卻是一字一淚的滴在紙上。那淚泅了墨,依稀一行詩句——“落花人兒獨自立,微雨燕子頡頏飛。”
郗燁寫就,看了半晌:“阿徽阿徽,你孃親終是沒有恨我。”
漫天大雪紛揚而下,明明是撲天蓋地之勢,卻無半分聲響。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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