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郗徽哭了出來。
孃親終於走近郗徽,伸出手,拭著那滿臉的淚,溫柔如水:“別哭,哭是沒有用的。”
郗徽渾身一怔,驀地記起了這句話,那是孃親臨終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孃親!孃親!”郗徽心中大急,孃親不是拋了自己一個人去了麼?“孃親!你是來接我了麼?帶阿徽一起去!阿徽要跟著孃親!阿徽再不要一個人了!”郗徽只覺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跟孃親說,可是心裡著急,想說又不知說些什麼,自己要拉住孃親的手,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靠近孃親,明明孃親在自己身邊,為何卻如隔了很遠一般?郗徽急得想哭,卻是想起孃親說過哭也沒用,便噙了淚在眸中死死忍著。腦中忽地閃過一張張兇狠的臉,自己在黑夜中不斷奔跑,恐懼非常。
“孃親!”
孃親終於輕輕摸了摸郗徽的頭,卻是轉身離去。郗徽一愣,耳邊還餘孃親的一聲嘆息,孃親卻漸行漸遠,郗徽連忙追去,卻始終無法跟上孃親步伐,孃親那一角粉色衣裙終是沒入了梨花深處,再也不見蹤影。那天地間,似下了一場梨花雪,白茫茫一片,竟感冷意。
“孃親!”郗徽嘶聲叫著。
“起來,起來,快醒醒!”郗徽正自哭喊,卻感有人急急在叫著,臉上也似有人在不斷拍打。
“阿徽,快起來,你怎地哭了?”有個聲音叫著。
睜開眼,郗徽看見的自是蘭英。
“你做什麼惡夢了?”蘭英扶了郗徽坐起身來。
郗徽搖搖頭,心下恍然:“不是惡夢,我夢見了我孃親。”
蘭英怔了怔,伸手摟住郗徽,輕輕的拍著:“那等我們離了這裡,你便可以去找孃親了。”
“孃親病了,終是沒有治好,大夫說是積鬱成疾。”郗徽喃喃地說:“我知道,孃親是一直記掛著我爹,可我卻半點兒也不知道爹爹的事,當時若我親生爹爹在的話,孃親如何會死!”說到後來,郗徽的聲音卻是低不可聞。想到此節,郗徽心中忽地怨念暗生,孃親雖極少說到郗徽生父之事,卻再三告誡過郗徽不要妄想去找生父,郗徽雖不知原因,卻是覺得自己生父定是對不起孃親的,要不孃親如何會最終鬱郁病死,自己也不至於流落無依,郗徽一時悲憤交加,一張臉兒倏地煞白。更是想起往常那員外夫人對自己與孃親的百般刁難,那員外雖是對自己與孃親甚好,但每回看向孃親,那神色,那神色卻如在那小柴房中那賊人看向自己的神情一般相差不離。
在員外府中郗徽因有孃親保護,雖是聰慧,所學甚多,但仍是尚且懵懂,如今郗徽經得事情,又直面了死亡,此時心潮起伏,往事更是歷歷在目,這才知道孃親以一己之力卻是給了自己那麼多的庇護!讓自己衣食無憂,安安穩穩的成長,自己一個人擋了那事事非非風刀雪劍!難怪孃親雖是對自己極好極愛,百般依著,但若自己不好好習字讀書,背不出兵法史事,講不出分析道理時,亦是會對自己冷言冷語,嚴苛非常,孃親是怕不知能護自己多久才會如此吧!孃親啊!
蘭英見得郗徽說起自己家事,聽得郗徽孃親業已離世,正要出言安慰,卻見她臉上忽然變色,一雙眼睛也不知望向了哪裡,咕碌咕碌亂轉,轉得半晌,便又一動不動,無波無瀾,神情更是失魂落魄的極是駭人。蘭英忙伸手在郗徽眼前揮了揮,又抓了郗徽肩膀晃了幾晃:“阿徽!阿徽!你在想什麼!”
郗徽這才回過神來。蘭英見郗徽臉色雖是發白,卻不再有那般失魂落魄咬牙切齒之態,心下稍安,想著郗徽小小年紀便失了家裡庇護,有心要安慰郗徽,卻轉念想起自己身世,自己何嘗不是輾轉人間,苦命求活,不由得嘆出口氣,口中不知不覺說出:“你還能夢見你孃親,我連我孃親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
郗徽抬頭見蘭英一臉黯然,知自己觸了蘭英傷心之事,忙吸了吸鼻子,強自振作:“蘭英姐姐,我們現下怎麼辦?去哪呢?”
“你有什麼親人可以投靠嗎?”
郗徽心下刺痛,那員外府是萬萬回不得了,便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爹爹是誰,孃親又不在了,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的。姐姐你呢?”
“我也沒處可去。”蘭英嘆著氣。
兩人互相看著,沉默下來,均是不知前路如何。郗徽在這世上已是孓然一人,本就想若是蘭英有地方可去,自己便也跟著去,哪裡知曉蘭英也是無處可去。這天地之大,何處容身?郗徽咬了咬牙,握了蘭英的手,心裡想著,不管蘭英姐去哪裡,自己跟了去就是,二人作伴總好過自己一個人孤苦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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