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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聽見地裡傳來的吆喝聲,一聲聲不絕於耳。
姚織錦站在邊上看了一回,覺得無甚趣味,轉頭要走時,正好瞧見身畔不遠處有一座熟悉的大莊子,距離拂雲莊約有十丈之遙,與拂雲莊的巍峨豪華相比雖是寒酸了些,卻另有一番樸實雅緻。
那是姚家的祖產啊她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離家這幾個月,她沒有一丁點父母的訊息,明知此時他們不會來田間閒住,卻只管盯著那農莊看個不休,忽然發現門前有不少家丁打扮的人,旁邊一箇中年男人正在指揮著他們做些什麼。她眯起眼睛仔細一看——那不是姚升嗎?莫非他也是來監管收成的?爹爹會不會來?
她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一方面只要一想起姚江寒將自己送到谷府抵債,就無法抑制內心澎湃而出的恨意,但另一方面,她卻又管不住心中的思念。不知道娘現在怎樣了,爹爹真的會給她治好病嗎?
她眼裡浮起一層水霧,再不敢看,拉著紅鯉一溜煙地跑開了。
“跑跑跑,你到底會不會好好走路?!在府中時老實得像個鵪鶉,怎麼一出來,就瘋了一樣!”紅鯉沒好氣地罵了一聲,卻仍舊是緊緊跟著她,一步也沒落下。
轉過兩道彎,前面是一條土路小街,左右兩旁都是頗為簡陋的商鋪,還有不少小館子。村子中民風淳樸,家家論起來都是沾親帶故的,申時已過,便有不少人呼朋引伴地出來把酒言歡。
姚織錦和紅鯉頗有興味地站在一個捏糖人的攤子前看那人收檔,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女人的怒罵聲,瞧熱鬧的心態一下子竄了起來,慌忙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在一爿支著酒旗的小酒肆前,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得花紅柳綠的,胸前掛一個金澄澄的項圈,足有小指粗細,一手拎個裝酒的罈子,另一隻手裡還提著一竹筐寸來長的活跳小魚,正蹦著腳指著裡頭大聲斥罵。
“你們這起狼心狗肺的東西,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屠豔娘也是你們能糊弄得了的?招牌上明明白白寫著‘上好石凍春’,這可好,老孃打二斤酒,裡頭的涼水足足有一斤半,扯你孃的臊!白阿順,你給我滾出來,老孃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她罵得雖粗,姚織錦聽在耳裡卻覺有趣,不自覺地又朝前走了兩步,紅鯉本想踹她,思慮了片刻,還是忍了下來。這時就見一個腦袋剃得青光直冒的半大男孩兒酒肆裡瑟瑟縮縮地蹭了出來,攀在門邊上怯怯道:“屠嬸子,你別嚷了,掌櫃的真不在家,我不敢騙你。”
“放你的臭狗屁!”那女人不由分說,扯過那男孩兒的耳朵將他從裡面提溜了出來,順手在他腦瓜頂上狠狠一拍,道,“白阿順哪天不在店裡?他要是敢四處亂跑,東家不吃了他才有鬼!我看,他八成是又躲在後頭算他那筆糊塗賬了吧?”說著,她再度拔高調門,大聲嚷嚷道,“白阿順你這個縮頭王八,成天只知道算賬,算你孃的屁!掙那麼些昧心錢,是留著給你自己做棺材本兒嗎?我勸你省了這份心吧,街里街坊的你都糊弄,死了棺材也蓋不上蓋兒!”
那小孩被她扯得眼淚鼻涕登時全迸了出來,正鬼哭狼嚎,門口突然出現一個瘦得如同竹竿般的男人,下巴上蓄著幾縷長鬚,多半就是那女人口中的白阿順。許是終於聽不下去那粗俗至極的叫罵,他一踏腳從屋裡邁出來,色厲內荏地道:“屠豔娘,你罵得也夠了吧?說句不好聽的,你那男人才是貨真價實的王八呢!”
屠豔娘稍稍一怔,臉上怒氣更盛,將那男孩兒往旁邊使勁一推,撲過去照著白阿順的小腿迎面骨就是一腳,滿嘴噴口水道:“是,我是老鴇,老孃的男人就是王八,怎麼著了?你去打聽打聽,十里八鄉還有誰做老鴇比我更正大光明?你要是不相信的,只管把你女兒送來我的‘春豔居’客串兩天,我保準她吃香喝辣,比在家時還要逍遙!”
說了半天,原來這叫做屠豔孃的女人,竟然是個老鴇!姚織錦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她竟不知道,這小小的村子裡,還有如煙花樓一般的所在吶!
白阿順氣得額頭青筋直冒,哆嗦著嘴唇道:“我我不跟你爭一時口舌,倒想請問一句,你憑啥說我的‘石凍春’裡摻了水?”
“你喝給我看,你敢嚥下去,老孃跪下給你磕三個響頭!”屠豔娘使勁將酒罈子湊了過去,堵在白阿順鼻子前,一疊聲罵道,“你要是往裡頭摻點井水,老孃也就罷了,你摻的這可是黑涼灣裡的臭河水!一股子泥腥臭氣,老孃倒出來一瞧,嗬,裡頭還飄著水草呢,你這是買一送一?你喝,只要你敢喝下去,我叫你做爺爺!”
原來,這白阿順前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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