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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面說了什麼,他已全然聽不進,笑容像已經黏在了臉上的一層假殼子——為什麼每個人都在盯著他,讓他在這張面具下連氣也不能透?
其實應該有所準備,也許會有這一天。
他不能要求每一個七秀弟子終身不談嫁娶,同樣也不能要求小昭。只是他安於小昭毫不掩飾的目光,卻忘記每一次都無視了小昭目光的人,是他。
“只怕公子還得多出點嫁妝,別讓小昭吃苦才好。”
蓮漪黑如琉璃的眼比彼岸的夜更深,誰也看不透。他沉默半響卻是笑容一深,“也是,雖說七秀坊自來沒有準備嫁妝這一說,但又怎麼能讓小昭嫁出去吃苦呢。”
目光所及之處英姿勃發的少年,乖巧和煦的少女,一、對、璧、人。
氣氛漸漸又恢復生動起來,弟子們因為他毫不在意的態度終於釋懷,他笑著,應著,臉上沒有溫度的笑容,黏膩得讓他自己都厭惡。
——十年前,是他將她從火海里救出,帶回七秀。
把她視為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女孩,看著她一天天笨拙而努力的成長,注意到她的目光時時透過眾多弟子落在他身上,平緩而堅定,柔軟而執拗。
那不是件好事。明知道因為自己的秘密,他不能讓任何人靠近,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威脅到七秀——但他心裡卻是歡喜的,讓他在她的目光中也有些喜歡起自己所偽裝的這個殼子來了。
因為,那是被她所喜歡的,她喜歡,就好。
他會因此而時常勾起嘴角掛上笑意,這個華麗精緻的人偶,彷彿也因此多了一份意義。不止為七秀。
只遠遠的看,不靠近,不碰觸,就不算愛麼?
為她毫不掩飾的心意心生歡喜,在她的目光中便平靜和滿足,就不算愛麼?
但是是他十年來一直迴避了蘇小昭的目光,所以,她從不屬於他。
十里紅蓮孽如骨,紅顏如火骨如荼。
他站在暮色中,看黃昏的天空一片慘烈,一身紅袍在黃昏的晚風中獵獵,華而不俗的金飾映著殘陽最後的光,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七秀公子這個華麗的殼子之下,他卻只能遠遠的站在紅塵之外,連碰觸一個人的資格都沒有。
“——十里紅蓮孽如骨,江湖中這句話說的真是不錯,都不知上天怎麼就造出公子這般的人物。”
蘇小昭怔怔聽顏如煙說著,視線同其他人一樣移不開,但是即使再多的目光中,蓮漪也能感覺到她的存在,每一次,每一次,都可以毫不費力的找到她的視線——目光一瞬交錯,他片刻怔然,因為,蘇小昭的目光沒有變。
整個暮色鮮活起來,紅衣獵獵黑髮飛揚,他在殘陽逆光中彎起琉璃黑瞳對她微笑——她的心,沒有變。
他不需要更多,他只知道一點——蘇小昭沒有愛上那個少年。
因為她的眼裡,沒有別人。
看著顏如煙安排她替他整理帳篷,他雖知道自己該回避,但就算是失而復得的些許得意忘形,他站在門口,看她略嫌單薄的身影忙碌。他們很少可以距離這麼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卻知道自己絕不可能伸出手。
至少此刻,她還是屬於他的女孩,卻是不能他碰觸的女孩。咫尺也可以是天涯。
“怎麼是你來替我整理麼。”
“公子不中意麼?”
“我怎會不中意,只是以為你該會多出去走走罷了。”——例如,和那個姓莫的少年?
他在蘇小昭臉上看見一瞬間的侷促,那難以被辨別的慌亂,卻讓他的心安了下來。
因為她在乎。
他心中已完全消失了對莫小鎩的介懷,那個孩子不會是他的威脅。
他該高興嗎?
繼續把她放在眼前,不正視,不回應,只期望她和大多七秀弟子一樣終身不嫁留在秀坊——這樣,他就高興了嗎。他的笑容淡去了溫度,重又冰涼黏膩像粘在臉上的一層殼子。
“——這裡已經整理好了,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你去吧。”
一切在一瞬間便又平靜得像什麼都沒有過,因為他只是個殼子——為了保護七秀而存在,不能去愛不能被愛的人偶。
十里紅蓮孽如骨:碰觸你,是個禁忌2
十六歲火燒無鹽,接掌七秀,正少年意氣風發鮮衣怒馬——那時的蓮漪有多肆意耀眼,江湖就有多少流言蜚語。
他學會收斂學會虛偽,開始懂得如何不見血刃,將衝突減到最小來讓他人收起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