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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道。”喜碧的眉心皺了一下,將那些葡萄悉數整理到簍中,終究又說了一句,“但,奴婢更知道,其實,小姐心裡,是有——”
“喜碧!”未待喜碧再繼續往下說,已被風初初再次打斷,這一次,言辭裡,分明是帶了責備的意味,“你今日,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話,未免太多了。”
喜碧的唇哆嗦了一下,卻是轉了語鋒,輕輕道:
“蒹葭被打入了暴室,奴婢剛剛派人過去瞧了她,她只讓太后安心。奴婢也從乾曌宮宮人口中探知,當時,蒹葭一應擔了下來,坐實了媚主的名號,才被貶入暴室。小姐,您看是否等風頭過去,再找個理由釋她出來?”
“若她自己出不來,哀家沒必要再多費力氣。”
“可,小姐,就這麼舍了,豈不可惜?”
“如果他看不上,留著她,又有什麼用處呢?”風初初起身,往寢殿行去,“兩日後的選秀,你替哀家多盯著點。”
如果他動了心,自然,也不必她出面。這句話,風初初並沒有說,因為,或許,從三年前,皓王凱旋而歸那日開始,她就再看不透這個男子了。
表面上,他風流倜儻,豔事不斷,可——
罷,不去想,多想,無非是擾。
“是。”隨著喜碧的喏聲,殿內恢復寂靜。
暴室,位於帝宮的西隅,為犯下過失的宮女辛苦勞作處,相當於民間的染坊,因其間又設有囚獄,亦稱為:“暴室獄”。
管事的嬤嬤得了上面的吩咐,自然不會安排什麼活計給蘇貴姬。
但,對於蒹葭,則不一樣。安排的,都是暴室內最重的活計,或者說,唯有她一人,需將染布最重的步驟一應做完。
她雖是茶農的女兒,在家時,也不曾做過這麼粗重的活,可,這是宮裡,倘若不做,等的無非是一頓責打,到頭,還是得自個做。
她要把染好的布從染缸裡取出,放到大鐵鍋煮沸,然後再將滾熱的布匹拖至庭院中間的清水池漂洗。
取出染好的布,無非是身上變得五顏六色。
放到大鐵鍋煮沸,則是嬌嫩的手不時會被燙到,還有熱熱的蒸汽,燻得她嗆咳無比。
可,這些,都抵不過漂洗這個步驟讓她吃力,由於,她沒有很好的臂力,站在那高高的清水池上,幅度根本做不到大而猛烈,自然,少不得要挨管事嬤嬤的教訓。
晾布的高木架間,染上顏色的絲帛迎風微微的飄揚著,這當中,坐著悠閒的蘇貴姬,即便到了這,她還是有兩名近身宮女伺候著,現在,她睨著蒹葭,微微一笑,示意旁邊一名宮女上前好好‘幫’一下蒹葭。
第一卷 九重鳳闕波雲詭 第二章 費思量(3)
“我來幫你。”那宮女生得很是粗壯,看樣子,是名粗使的宮女。卻被蘇貴姬此時帶在身邊,背後的意味自然清楚。
於是,所謂的‘幫’,看似是幫著蒹葭漂洗染好的布匹,實際使的力都是逆著來,不啻是添了蒹葭手中布匹的反勁,恁蒹葭再用勁,怎抵得過這名粗壯的宮婢呢?
蒹葭唇角微微勾起,在那宮女又一次熱絡地‘幫’她時,她的手看似用力擰著,搭配上嘴裡甜甜的一聲道謝:
“多謝姐姐了。”
手卻是突然鬆開,那宮女不曾提防,撤手不及,整個人失去平衡墜進了漂洗池。
蒹葭忍俊不禁,但,看著那宮女笨拙地在水中撲騰了幾下,卻好似不會游水,兩手亂揮間,再不顧規矩,只發出斷斷續續的哀哀聲:
“救命救”
這漂洗池極深,不通水性的人自然是踩不到底,隻眼看著那宮女要被水淹沒。
一旁的勞作的宮女都視若無睹,繼續著手裡的活計,宮中人情冷漠,在這裡更是明顯。
而管事嬤嬤並不在跟前,先前已被蘇貴姬遣去了稍遠的地方。
此刻,蘇貴姬瞧著快要溺斃的宮女煙兒卻沒有絲毫的援救,只笑看著,唇邊是狠毒的笑弧。
去的,是一條人命,賠的,也必定會是條命。
這,是她要的。
可,下一刻,她卻已看到那嬌小的身影跳了下去。
眉心一皺,想不到,這個媚主的宮女,反應這麼快。
她不由得站起身子,卻更為欣喜的看到,墜入水中的煙兒許是因為恐懼,八爪魚一樣的抱住跳入水裡的蒹葭,這樣地抱著,再好的水技都施展不出,眼看著蒹葭的身子已然被煙兒要拖進水底,那感情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