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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帝各只攜帶禁軍千人,會晤觴帝於面目全非的洛州行宮內。
沒有人知道,那場會晤談的是什麼內容。只知道,在觴帝甫離開洛州城的那一日,奕翾忽然率其數十萬士兵強攻出城。十里外的翔王士兵卻沒有追擊,任其從海上逃匿而去。
十月初九,觴帝即從海路匯合那百萬的觴兵,返回觴國。
洛州行宮的宮人被觴兵釋出,亦隨坤帝返回帝都。
也從那一日開始,觴國和坤國開始了短暫的一段邊境邦交。
而在那之後,西陵夙頒下兩道聖旨,一道聖旨是,皇貴妃意圖不軌,旨在借洛州之行,挑起兩國禍端,廢為庶人。
只這一道旨意發下,便再無後話。
另一道聖旨是,欽聖夫人護駕有功,卻不幸罹難於洛州行宮,特追封為皇貴妃,諡號‘純端”。
欽聖夫人的薨逝,由於在坤國,當初便沒有人知道她是身份,不過去了區區一名嬪妃,自然也不會引人多做計較。
這件本該轟轟烈烈的戰事,看似就此平靜的落下帷幕,卻在某些人的心底,未必真的能就此平靜。
太子西陵楓在平洲,協助帝君平定離間有功,遂將功抵過,由庶人復位為閒散候,隨帝駕一併回宮。
在啟程時,西陵夙才單獨召見了西陵楓,西陵夙著了淡藍的袍子,只坐在書案後,除了唇邊沒有含笑外,神色倒是和從前無異,只是少了這抹笑,有些什麼,終是不同了。
“臣參見皇上。”西陵楓躬身行禮,語意恭敬。
西陵夙睨了一眼他,淡淡道:
“皇兄不必多禮,再怎樣,這一次,還多虧皇兄襄助,朕才算否極泰來。”
“這是臣應該做的,也是臣為了以前的過失懺悔。”
“從今日開始,你就是朕親封的閒散候,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朕想這必是父皇在天最願意見到的,朕和皇兄畢竟是親兄弟,又豈來那麼多化不去的愁呢。”西陵夙的眸光雖睨在西陵楓身上,卻在眼底浮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神色,那種神色是厭惡,不知是因著西陵楓,還是因著西陵楓著的是那一襲青色的袍子。
青色,這本來平淡無奇的顏色,恰如今,卻是成了他最厭煩的色彩。
“謝皇上,臣也謝皇上對隆王的寬容。”西陵楓復提了這一句。
是的,隆王本是坤國的謀逆之臣,縱然貴為王爺,可擔上‘謀逆’二字,卻是再不復昔日的尊崇,本來,洛州會晤,西陵夙就能提起隆王一事,要求觴帝一併做個處置,但,素來行事雷厲風行,永不留後患的他,在那一刻卻是沒有提起。
直到平洲城上,他問西陵楓要何賞賜時,西陵楓婉轉地提了,僅是希望他能網開一面,容隆王一條生路。
如今,隆王雖順服觴帝,可,眼見著觴帝親修了國書給西陵夙,意味自是分明的。若西陵夙藉此提出隆王叛逆一事,讓觴帝把隆王交還坤國處置,想必觴帝亦會答應。
其實,彼此都清楚,隆王這種性子,倘是折損了他的尊嚴,那是寧願死都不願苟活的。
只是,西陵楓這一請,西陵夙卻是沒有任何猶豫便應允了。
許是,從更早的時候開始,他以往的性格,就因著某人漸漸的潛移默化了吧。
譬如,她的溫婉。
譬如,她的仁善。
譬如,她的以德報怨。
譬如,——
太多太多的譬如,可,最終呢?
卻僅是化成他手裡的一道聖旨,關於賜下諡號的聖旨。
而她,應該並沒有死,只是和蕭楠藉著這一計,使出金蟬脫殼吧。
愚鈍的他,竟會衝進喜房去救她,其實,也早在那時,他便該看得清,她的眼睛沒有失明,甚至是,在他進入喜房後,她方從殿外飛身掠進。
這一幕,他看得很清楚,源於,牽念著她的他,對她的一切都很清楚。
臨到頭,不可否認,他被感動了,所以,願意配合她演下去,只希冀著戲假情真的發生。
可,演到了頭,才發現,不過是他的獨角戲。
她的心裡,有的,只是她的師父。
佈下洛州行宮這一局,應該也是源於她的師父。
奕翾不是曾說起過,那場逃婚嗎?
如此看來,恰是那時蒹葭的任性罷,其實,從那時開始,她心裡有的,在意的,就只是她的師父!
即便,觴帝能做到成全,他呢?
他是否該慷慨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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