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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夫人的手無力地垂下。
那孩子卻不過來,驚訝地站在我們三個人中間,左顧右盼,一雙細長而靈動的眸子最後盯住我。
我茫然地舉起那塊硃紅的飴糖,兩歲的澹臺穎,蹣跚向我走來,臉上凝結著微笑,他是如此可愛而俊秀,卻是我最危險的敵人。
這種殘酷性足令我心驚。
“叫母后。”皇上藹聲教誨。
“母后。”他甜蜜地叫著。
我的心此刻正在滴血。我已經愛上這個孩子。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會服從這種軟弱的感情。
滿殿箜篌聲,酒氣氤氳,香菸繚繞,燈火通明,在這個喧鬧的時候,殿中卻飄浮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皇上,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他真的想立這孩子為皇嗣,為什麼不先廢黜我,立薇夫人為皇后,然後名正言順地廢去淪為庶子的拓兒?廢庶立嫡,才能不召致天下人的非議。
將澹臺穎寄在我的名下,薇夫人怎麼辦?她不能母憑子貴,豈非一場空歡喜?但澹臺穎成為嫡子,那麼拓兒又怎麼處置?他的太子之位,到底還保不保得住?如果拓兒淪為親王,澹臺穎被立為太子,我又該怎麼辦?
我想不通這些複雜的互為因果的關係,更不明白皇上是怎麼想的。
只是知道,目前的情況下,薇夫人輸了我一招。
自從這孩子被我抱養之後,薇夫人不但是安靜,幾乎是消沉了一陣子。
溫淵雖然是禮部尚書,但他卻沒有權過問後宮之事。
他幾次欲找拓兒的麻煩,但是可惜,都被我在朝中埋得人頂了過去。
而且,溫淵的家奴因為圈地建豪宅,失手打死了一個民女的父親。
此事便被我加以利用,讓民女將狀書遞到刑部,直接呈報澹臺謹。
雖然平時溫淵仗著權勢,可以以銀兩私了,但此事一旦鬧開,便不好收場。
法典自古便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只是一個尚書。
萬般無奈之下溫淵只好親自處死了家奴,又將土地還在那家人,賠了不少銀兩才平息了此事。
我提議給澹臺謹要廣開言路,不能偏聽偏信,澹臺謹最懂帝王之術,自然是不願意溫家坐大,因此提拔了不少年輕人。
而溫淵也怕自己重蹈復輒,因此行事小心謹微,倒是不敢再為難拓兒。
日子過得平靜而安逸,不覺兩年時間已過,祉兒已經二週歲了,穎兒也四歲了,因為拓兒與祉兒年紀相距太大,又分開宮住,因此倒不如穎兒和祉兒親近。
小蝶曾叫我防著薇夫人的孩子,我總說人之初性本善,他是小孩子,哪來什麼壞心眼,若以言傳身教,以後末必不是一個好孩子。
祉兒兩週歲的生日,浩命人送來一枚好的古玉,溫澤有光,聽說是他常年貼身佩的,是他的母妃留下來的。
我不禁想到了那年離別的時候,我亦將母親的玉佩留給了他。
緊握著玉佩,我眼中酸澀,仔細地替他戴在祉兒的身上。
“祉兒,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的。”
祉兒抓著玉佩,咯咯地笑著:“母后,好看!”
我怔怔地望著祉兒嬌嫩的小臉,分明像極了浩的寬額明眸,緊緊地抱緊了他。
可憐的孩子,只怕這一生,你都無法和你親生的父親相認了。
這一生,我也終將遊離於這兩個男人之間,左右搖擺。
晌午過後,外面忽然開始起風。庭院內一陣“沙沙”落葉之聲,我轉眸看向窗外,半黃半青的樹葉在空中翻飛,讓人生出些許寒涼之意。於是轉身開啟碧玉櫥,翻出一件雪裡金百疊宮錦雲裳,剛抖開套在身上
如今我已算是風光極限,幾乎站在女人的最高處,人人都來奉承自己、討好自己,希望能夠分到一份好處。可是誰又知道,在這些人裡面,隱藏著多少見不得的心思?只要稍微疏忽,他們就會露出本來的臉孔,一擁而上,將自己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而最近的一段時間裡,為何心內總是隱隱不安?彷彿有什麼潛伏在暗地的妖魔,已經漸漸顯露身形,正無聲無息逼近,朝著自己一點點圍攏過來。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天邊流霞濃醉豔麗,半卷半舒,如新染的五彩錦緞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目光流連。我換了月白色薄絹中衣,外罩天水綠柳葉紋半袖素衫,那料子柔軟貼身,不免更舒暢愜意一些。倚窗臨風閒閒坐著,因覺得殿內比往常安靜許多,於是問道:“祉兒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