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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站在時昕鴒和儷萱的後面,頭髮垂在臉上,看不清表情。醫生又說:“這孩子嚴重貧血,應該是長期營養不良,這對恢復不好。你們多注意吧。”
安安給李澈發了條資訊,讓他通知那個女同學到醫院來。
由於天還沒亮,醫院泛著來蘇水氣味的走廊寂靜無人,水磨石的地面倒映著天花板上灰白的日光燈,惻惻清寒。一個女孩子由長廊盡頭飛奔而來,安安注視著這個由遠及近的女孩:大翻領雙排扣外套,駝色絲絨長靴,手中拎著綴了珠片的刺繡手袋,頭髮不算很長,剛剛及肩,沒有燙也沒有染色,斜劉海下一雙眼睛春潮帶雨。深秋的寒氣被她的存在驅趕得杳無影蹤,明月朗照,杏花飄香。
女孩子直奔到安安面前,淚光點點卻嫣然一笑:“是安安嗎?子辰在哪裡?”
安安伸手指指病房。女孩道聲謝謝,匆匆跑過去,到了門口,整理呼吸,然後小心的推門進去。
安安拉起時昕鴒和儷萱:“走吧。她應該是哥哥唯一想見的人。”
舜茵在病床邊靜靜坐著。也許很久,也許只有一瞬,時間是計量情緒的刻度,如果情緒一直停留,就不存在時間。子辰睜開眼睛,目光和舜茵的對接在一起,舜茵微微偏著頭,像要仔細端詳他似的,頭髮垂落在空中,千絲萬縷,子辰的目光裡彷彿有星辰停駐,又似乎溪澗微波,水光撲朔卻沒有溢位那密壓壓的睫毛,他有些費力的伸出手,握住舜茵放在膝蓋上的右手,拉回到枕畔,輕輕壓在臉頰下面。舜茵沒有動,子辰的手指從舜茵的指縫裡緩慢而用力的插進去,舜茵給了他一個更有力的反握。
子辰看著那女孩兒,小聲說:“舜茵啊,把你的來世許給我吧。”
舜茵微微的笑:“一個來世太少。” 凝視著他,分明吐出一個稱呼:“小石子,這一世以後的生生世世。好不好?”
子辰眼中的水光猛然跌落下去,沿著眼角滴落在枕畔,不絕而下。舜茵俯下身用指尖輕拭,擦著擦著,頭漸漸靠近子辰的肩頭,靜靜偎住,不動,也不說話。
趙振濤母子在客廳裡對坐,除了牆上嗒嗒作響的掛鐘,靜得連飛蟲扇動翅膀的聲音都能聽見。凌晨三點的時候舜茵接了個電話就失魂落魄的衝出了門,現在已經清晨七點了。舜茵沒有回來,甚至沒有打過一個電話。顏顏還在睡夢中,但很快就會醒,舜茵不會不知道。結婚兩年以來,她第一次夜不歸宿,而且沒有交代理由。
趙老太太發現兒子的神色很怪,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惶恐更準確。這樣的表情在趙振濤小時候出現過,那是他被他爹教訓之前表示馴服的姿態。成年以後的趙振濤已經沒有佝僂著腦袋的姿勢了,他慣有的姿態是抬起下巴,從眼睛的縫隙裡看人。即使在建築工地做農民工時也一樣。因為兒子的神態,趙老太太沒有說話,她擔心萬一說錯了什麼,趙振濤會有什麼難以預測的反應。
但一直這麼坐下去肯定不是辦法,趙老太太拿起茶几上的電話撥號。趙振濤像被針扎中了要害,尖叫起來:“不要打電話!”
趙老太太受了驚嚇,聽筒掉回電話機。趙振濤有氣無力的說:“她會回來的。不用打電話。她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誠實就是謊言
人活這一輩子,真正需要的是良好的心態和閒適的心情。只有家庭和睦,心態健康的人,才具備閒適的條件。而娶一個好女人,就能賦予一個男人閒適的心態。所謂閒適,和人體器官一樣,健康狀態下感覺不到存在,一旦病變,則時刻痛苦,坐立不安。
舜茵原本是一個讓人感覺不到存在的妻子。丈夫不管多晚回家,總會給他開門,家務永遠不用丈夫操心,老人孩子永遠不用丈夫照料,也從不找丈夫要錢。任何時候看見她,不管有沒有打扮過,都是清秀恬靜的模樣。不會說刻薄的話,甚至不會生氣。可現在這個舜茵不見了。趙振濤發現生活亂了套:晚上回家如果忘記帶鑰匙,那要按很久門鈴,趙老太太才埋怨著來開門;家裡開始雜亂不堪,趙老太太永遠在忙碌的打掃但永遠打掃不乾淨;顏顏的臉髒得像小乞丐,小博放學後也不按時回家。而有能耐讓一切回覆平靜的舜茵整天不見人影。
她下班後匆匆回家,衝進廚房做吃的,忙完了就把做好的裝進保溫瓶裡,剩下的用菜罩罩上,算是留給家裡人。趙老太太罵她不管女兒,舜茵就抱著顏顏,拎著保溫瓶出門去。
趙振濤沒有責備過她一句。情緒直接表達在外,那是孩子或是相愛的人。趙振濤已經不是孩子了,他和舜茵,也從來不曾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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