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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我他媽就不明白,大象有什麼好玩的!你居然能在這裡泡一整天?渾身騷臭味!成心想讓我吃不下飯?!”
“不是。”
“那還不他媽的給我滾下來回去洗澡換衣服!”
“是。”
“還有!這都十來年了,我說過多少次,除去在宮裡、值房和大營,私下場合別叫我大人!”
“是。”
“你他媽除了‘是’‘不是’,能不能再說點別的?!”
“好。”
那大人終於忍不住仰天大叫一聲,抬腿一陣風跑了出去,一路上只聽“臭小子”“臭小子”罵聲不斷,顯然被氣得不輕。
“袁叔叔慢走。”龍峻慢悠悠招呼,隨即抬手在象背上輕輕一按,縱身而起飄然落下,輕得像一片羽毛,竟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他望著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勾,卻又想到什麼,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那大象阿元似乎感應到他心中煩惱,伸出長鼻子頂了頂他的背,接著去卷他的腰。龍峻由這阿元把自己捲起舉高,安然坐在那長鼻子上,抬手拍著它腦門笑道:“阿元放心,袁叔叔沒有生氣,他兇成這樣,十有**是心虛。”說完眼中光芒一閃,笑得甚是狡獪。
天官喜樂,上元燃燈。元宵佳節,帝城不夜。
京師的元宵佳節甚是熱鬧,自初八開始,家家戶戶懸掛絹紗、燒珠、明角、麥秸、通草製成的五色彩燈,整整十天,一直要鬧到正月十七。元宵夜裡,更有東城燈市口的燈市,各家商戶於街道兩旁列市,上至珠寶玉器,下至日用百貨,一應俱全,商鋪俱都張燈結綵,供人觀賞。
好登樓就坐落在燈市口最熱鬧的地方,因為觀燈位置奇佳,樓宇又建得雅緻,是以許多官宦人家都喜歡在這裡設宴賞燈,每年元宵節的酒宴,都需提前一年早早預訂。袁有道貴為錦衣衛指揮使,自是不需如此麻煩,因各大酒樓都有備間,專門留著以供品級更大的達官貴人不時之需,是以只要到時候打個招呼就成。
袁府的元宵家宴年年都辦,只是今年有些不一樣。
往年家宴,連同管家、大丫環和媳婦婆子的陪席,總共不過才兩桌,今年卻多了一倍。其中有一桌用碧紗屏風隔開,裡面環佩叮噹,香風陣陣,鶯聲燕語壓得雖低,但也能聽出坐著年輕女眷。而一向難得在袁府家宴出現的錦衣衛指揮同知龍峻,這次不知被袁有道使了什麼手段拉了來,卻安排在以袁老夫人為首的一群年老女眷席上。那些夫人個個看著龍峻兩眼放光,眼神熱烈,架勢十足十像未來丈母孃在看女婿。
龍峻正襟危坐一聲不發,低頭專心吃菜,只在袁老夫人問話的時候回答幾句,眼中一貫沒什麼異樣情緒,臉皮也是顏色不變。然而袁有道卻眼尖,早已看到他一雙耳朵紅得透亮,笑破肚皮之餘又不免好奇,這小子是怎麼練出面不改色的本領的。
管家馮德看在眼裡,不免有些擔憂,跑到袁有道身邊附耳竊語:“老爺,您揹著峻哥兒私自安排,他會不會鬧脾氣甩袖走人?”
“有我老孃壓陣,他不敢。”
“峻哥兒臉皮薄,您這麼算計他,往後恐怕更不敢來了。”
“這哪叫算計,我是為他好!”袁有道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不娶媳婦,我像他這年紀,兒子都有三個了!”
“老爺,您想小少爺們了?”
袁有道微微一怔,神情有些黯然。
馮德輕嘆道:“您也別光顧著算計峻哥兒,您自己什麼時候續絃?給老夫人再添幾個孫子孫女?”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袁有道苦笑長嘆,眼神悠遠,“曾經滄海難為水啊!”
馮德聽他感慨一時語塞,良久才道:“老爺,去勸舅老爺回來吧,都快三年了,氣還沒消?”這位舅老爺叫許振卿,字子鳴,既是袁府幕僚,又是袁有道妻舅,還是龍峻的啟蒙先生,三年前袁許二人因為分歧大吵了一架,許振卿一怒之下回了家鄉,彼此再無往來。
“由他去。”袁有道一臉滿不在乎,“他想回來自然會回來,難道我還要去求他?!”
眼看一干老年女眷開始輪番問話,龍峻的雙耳紅得要滴出水來,樓道上忽然響起腳步聲,連同釵環搖曳輕碰,一路傳了上來。好登樓二三層雖是雅座,可也免不了有些喧鬧,卻隨著這腳步環佩聲慢慢安靜下來,樓內顧客似覺這人的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癢處,忍不住想一聽再聽。
腳步聲一直響到袁府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