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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快,每天總要磨蹭到他睡下,才肯回房歇息。許振卿知道自己好友因為說話直爽,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為免麻煩,便刻意隱瞞了林希聲的真實姓名,只說他叫林潮音。
少年的日常生活十分單調,袁有道和許振卿都有公事要忙,只能在下值回家間歇和他說說話,平時陪他的只有管家馮德夫妻倆。除去讀書練字,他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院子前頭不遠處的小河邊發呆,眼神空洞,旁若無人,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林希聲每次尾隨旁觀,少年都當他完全不存在,鄰居家小孩離得遠遠地對他指指點點,他也像是根本沒聽見。
這天,少年看完許振卿指定的書籍,練好十幾張大字,照例一言不發呆坐到河邊。林希聲跟了幾天,依舊耐心十足,雙手抱胸斜靠在院牆上觀察,心裡繼續盤算,除去洞明決,還有什麼法子能夠幫忙開解這孩子。他正自出神,忽聽那少年冷冷說道:“你不用整天跟著我,我不會尋死。”
林希聲一挑眉頭,溫言笑道:“原來你還是有感覺的。”
少年瞥他一眼,又繼續去看河水,顯然不想和他說話。林希聲同他相處幾日,大概知道這孩子的脾氣,碰了個釘子卻也不惱,細想了想,開口道:“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人為什麼要吃飯?”
“餓。”少年抬頭看林希聲一眼,那神色分明是在嘲笑他多此一問。
林希聲笑道:“你可曾想過,米飯也有不同的滋味?稻穀的產地不同,口感和味道也不盡相同?比如暹羅的香米,湖廣的”
他剛起了個頭,就被少年不以為然冷冷打斷:“等你餓上幾天,就算米糠到了嘴裡,也會是人間美味。”
聽見如此回答,林希聲搖頭嘆氣:“你這性子,我還真是不喜歡。”
少年冷哼一聲,原本不想搭理,卻到底忍不住蹦出一句:“不說真話你會死嗎?”
“不會死。”林希聲露齒一笑,“會發瘋。”
少年聞言轉頭看他,那眼神像是在瞧怪物,林希聲笑容不減,輕鬆答道:“我練過一門心法,能聽到人心跳動、血脈環流。人若要說謊,心跳血流都會有所變動,我曾就此仔細查究過一段時間。到如今,不論什麼人撒謊,我都能聽得出來,久而久之,反倒再受不住自己說假話了。”
少年聽得有些出神,林希聲見他起了興趣,正想接著攀談,河岸邊忽然傳來一聲貓叫,叫聲細微柔弱,顯然是剛剛斷奶不久的幼崽。林希聲定睛去看,那少年身邊果然端坐著一隻小貓,正低眼看著河水喵喵直叫,也不知是渴了還是餓了。少年這時已然發現,側頭呆呆看著那小東西,目中有光細微閃爍,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俯下身去,用手舀起河水,放到小貓面前。那小東西居然不怕人,用鼻子嗅嗅,伸舌頭在他手裡舔舐起來。
掌心裡的水漏了大半,小貓一會兒就舔幹了,似還不足,抬頭看著少年瞄了一聲,琥珀**眼裡滿是渴望。少年不假思索,又舀了一手河水上來,瞧這貓兒舔得歡實,面上漸起笑意,眼神慢慢柔軟,嘴裡喃喃細語:“你娘在哪裡?怎的不管你?”
小貓頭也不抬,只顧喝水,少年不再說話,等掌中水乾了,便再伸手去舀。林希聲正瞧得有趣,袁有道的聲音忽然遠遠傳了過來:“姓林的,子鳴說你去過暹羅緬甸和交趾,還學過馴養大象,錦衣衛馴象所裡剛好有隻朝象生病了,你能不能去看看?”
這人說話聲如洪鐘,腳步踏得震天響,小貓經此一嚇,頓時撒腿就跑,眨眼沒入小巷中匿去蹤影。少年看著那小東西消失的方向發了一會兒呆,這才站起身來,把手往衣服上一擦,準備進屋。
林希聲聽到袁有道喊話,正要開口拒絕,忽然想起適才少年的舉止,心裡一動,忙去拉那孩子的手,嘴裡應道:“我只對馴象術略知一二,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忙,不過,可以隨你前去看看。”那少年身法雖然快捷,可哪快得過他的“拂雲手”?躲了幾次便被林希聲扣住手腕,笑容滿面溫言道,“峻兒也一起去罷!”
錦衣衛的馴象所位於皇城西南方阜財坊,東邊是宣武門裡街,西邊面臨漕河,再過去不遠處便是承恩寺和王恭廠火藥庫,所內飼有大象幾十頭,專供朝會儀仗之用。象房內的朝象,都有高低不同的武將官銜,待遇也各自不同,而剛進貢的大象,都需先在演象所演練嫻熟,再送到馴象所飼養。每年六月初六,馴象所都要提前知會,讓護城河開閘放水,由象奴帶領象房中所有大象,出宣武門,前去護城河裡洗浴。錦衣衛還要出動官校,舉行隆重的洗象儀式,這一天,北京城內萬人空巷,百姓蜂擁圍觀,實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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