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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風細雨中,唐穩提氣飛掠,若離弦之箭。
他家學淵源,母親出身開封葉家,素以輕功見長,現下“片葉不沾身”施展開來,端底疾如厲電,渺如輕煙。小十三在錦衣衛裡,也是個輕功頂尖的人物,卻要使盡渾身解數,方才不致被拋得太遠。
片刻功夫,兩人俱已離開莊院,到了那群死士跟前。四周屋舍內燈火隱約映照,只見那幫人穿著浸泡過桐油的藤盔藤甲,胸前繪了一朵白蓮花,手持環首刀,步伐呆板,神情木然,雙目直視,在笛聲中或過街穿巷,或躍上屋頂,正向趙家莊進發。唐穩和小十三剛剛靠近,笛音突轉淒厲,驟然拔高,前排死士隨聲而動,圍成半圓,將二人困在中心,舉刀當頭疾斬。這招毫無花巧,卻力大速急,尤其連排砍下,難以抵擋,實戰中最為有效。
刀勢快,唐穩的身法更快,影子尚且殘留,人已自刀陣間隙從容穿過,如魚入水,在人群中飛速遊走。相比之下,小十三的輕功便稍遜一籌,尤其在窄巷之中,更不易施展,不過頃刻,刀陣已至頭頂。他猛地頓住身形,拔出手中長劍,舉劍上撩,同時飛身後退。駱少川的佩劍居然不是虛有其表,竟是把難得的利器,只聽叮的一聲長響,迎頭劈下的環手刀俱被從中削斷,刀身叮呤噹啷掉了一地。
操控笛聲毫不停歇,拔高之後忽悠下降,那排動手的死士隨之跨前一步,也不管手中刀是否完整,只管朝前當胸直刺。小十三隻覺一股腥風撲面而來,忙腳尖點地往後再退,手中長劍再揮。這次更加徹底,進攻的死士手中皆只餘一個刀柄,其中一個連同半邊護手一起,被削掉了一截拇指。斷指飛出,鮮血淋漓,夜色中瞧不分明,似乎那流出來的血並不鮮紅,竟是紫黑色的。小十三抖去劍上血花,呸了一聲,只覺方才嗅到的腥氣愈發濃厚,簡直中人慾嘔。
這些死士行走時步伐遲緩,打鬥時反應卻極快,渾不像受人操縱的傀儡。長刀被毀,他們也毫不停滯,揚手丟出刀把,快步包抄將小十三團團圍住,握拳屈指再次飛撲。個個眼睛赤紅,齜牙低吼,彷彿噬人的野獸。
後面便是房屋泥牆,小十三退無可退,但他手中握有神兵,無堅不摧,重圍之下依然精神振奮。即刻腳尖頓地衝天而起,正想俯衝而下大開殺戒,忽聽人群中唐穩喝道:“小心別讓血濺到身上,有毒!”
小十三手中寶劍正揮至半途,忙劍勢一轉收回,左手劍鞘點在一死士藤盔上,借勁縱身再起,一連兩腳狠狠踏在下方死士頭頂,內力直貫足底。咯咯兩聲脆響,兩名死士應聲載倒,都被踩斷頸椎而死。突出包圍之後,小十三劍交左手,右手握緊劍鞘,運勁於鞘尖,用點穴撅的打法,專攻對方死穴,力求殺人不見血。
這邊十數名死士圍著小十三拼鬥,其餘的照舊齊步前行,絲毫不受干擾。那邊唐穩似一縷輕煙,在人群裡穿梭,循聲查詢吹笛人。方才在趙家後宅遭遇弩弓連射,可知對手準備充分,難保外面屋舍中不會有同樣的埋伏,因此他借物掩護,或避入房屋,或藏身死士群裡,不找到吹笛人絕不孤身輕離。
隊伍中異味充鼻,像是泥土的潮溼,又像是動物羶臊,還有點類似蟲豸之類的腥氣,赫然是從這幫死士身上散發出來的。唐穩腳程快,眼也不慢,短短數瞥,已然瞧清這批死士的外觀。這幫人表面看起來似乎和常人膚色無異,但細看之下便能發現,他們面板和指甲,都透出隱隱青紫氣,再加上體味,足可斷定,這些死士體內都帶著劇毒,先用秘法壓制,確保一時不發。可一旦入莊,後果不堪設想。
樂音飄忽,笛聲漸近,細聽起來,這名操控師武功不弱,但也不難對付。唐穩辨出確切位置,手腕一翻,指間已扣好一枚藥丸,越過人群,輕功全力施展,向來聲處飛掠。他雖少在江湖上走動,但並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世族貴公子,也不懼殺人,“十拿九穩”的名頭,可不是江湖人賣唐門面子白送的。
死士隊伍左後方五步遠,一處小院中,隱約有四個身影,俱都穿著藏青色勁裝,臉戴人皮面具,一人居中吹笛,另三人呈品字形在外圍護衛。唐穩深知目前形勢危急,因此毫不留情,如電般掠至近前,也不廢話招呼,一出手就是溫家劇毒“彈指間”。這藥物無色無嗅,起效速度極快,中者甚至連念頭都不曾轉過,便已毒發身亡。
那四人論武功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人物,真正交鋒恐怕還要頗費些功夫,可一旦遇上這無影無形的劇毒,便是絕頂高手,也一樣束手無策。一干人剛查覺眼前人影晃動,尚未出招還擊,便已攜手踏進鬼門關。
這邊笛聲嘎然而止,唐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