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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覺得心裡有點淒涼,他好像也是。
“你打算在這裡紮根了麼?”他問。
“我不知道。”我眼觀鼻,鼻觀心。然後抬頭看他,“你不是說要把嫂子帶給我看的麼,怎麼著請帖都發來了我還沒見著人呢。”
他一邊往我杯子裡倒水一邊說,“她前陣子剛回來,不急啊,就這幾天的,帶給你見見好不好?”
我覺得他又像是在哄小孩子,心裡也不覺得彆扭,只能乖乖地微笑著說:“好。”
回去的時候我沒讓他送,我說你知道我胃不好讓我走陣子吧,他也點點頭就上了車。我看著他的車子越來越遠的影子我只想跺腳好想大叫。
看,到頭來,你還只是一個人。都在遠去,所有的人,都在遠去。不是他們離開我,是我停下了腳步,沒有跟上他們。包裡的那張請帖,像張判決書向我宣判,我念念不忘的過去,早就灰飛煙滅了。誰都在長大,誰都認為我還是那麼長不大,就像方蘇進經常說我的那樣,你真是孩子氣。
是,我是孩子氣,我只不過想要有人來疼愛,所以我不想長大。
可是你們誰都不愛我。
方蘇進要結婚了,對方不是張珏。這讓我越發地想起他們當年甜蜜的樣子,越發地讓我覺得青春歲月無非是一場鬧劇,沒有結果的鬧劇,到了最後,誰都要離場,過自己正常的日子去。
而我,還是那個沒有名字的配角,好容易大家都離場,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無人觀看。
一步一步走向公司,不得不面對的現實讓我煩躁,一個財務部的打雜大齡女青年,每個月拿著半死不活的工資,做著和自己唸了七年的書不符的事情,我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個城市裡,每個人都在奮鬥著,我到底在耗什麼?
希望我知道,在那內心深處埋著的答案。
回去之後胃疼頭也疼,其實也就是平時的一般疼,我卻是下了決心要跟部長請假。他也只是陰陰地看了我一眼就批准了,施晴抱怨說為什麼每次你請假都那麼方便。我苦笑說,因為部長好像根本就沒把我當部裡的人。
是的,太客氣太冷淡,根本就像是對一個外人。
換了施晴別開臉去,走開。
躺在自家床上我半睡半醒,少有這樣能夠忙裡偷閒,我卻腦子一片渾噩。方蘇進的臉在我眼前回放,對付益揚的回憶就在我腦中穿來穿去。
看到方蘇進,我怎麼能不想到付益揚。
剛讀研那陣子我想要把方蘇進喝鬱安撮合到一塊,但是失敗,那時鬱安就問我,你自己就單身怎麼不把條件這麼好的據為己有。那時我說,你看,他和付益揚那麼好,我一看到那張臉就想到另外一個男人,你讓我下半輩子怎麼過。
因為這個男人,我認識付益揚。因為我的懦弱膽怯他的風度,我們既不像多麼熟悉的朋友,又沒有到達多麼曖昧的界限,完全是因為有方蘇進的存在。如果沒有他,我也許只是喜歡鄰班男生的女生,從別的女生嘴裡偷偷聽到他的訊息,悄悄地喜歡他很多年,然後遇到真正愛的人,欣慰地發現當年的只是些小美好。
可是完全偏離了軌道,付益揚,那麼硬生生地拐了進來。
那個暑假過後就是高三,他回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方蘇進說他是留在那邊等高考了。我也在孃的幾次罵聲中慢慢把心思放下,好好唸書。
那一年的新年來得很早,我卻直到了年關才有感覺,原來新的一年來到了。
除夕照樣是吃年夜飯,爹和外公喝開了酒,我也饞了兩盅,有娘在邊上我不敢放肆,吃飽了就跟娘請示了要去視窗看別人家的煙火。
回到自己屋子裡,這邊的視窗看起來更清楚,床頭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外面娘喊了聲,“接電話。”我就乖乖地去接了。
“喂?”我哼了一聲,以為又是找爹。
“季琳麼,我是付益揚。”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時感覺,只知道那是我對他心跳一來感覺到的最清晰最有力的一次,我努力剋制自己的呼吸,使它聽起來不是騾子喘氣。
“你好好久不見了啊。”我覺得我還算冷靜。
“嗯,好久不見,”頓了一下“可能有點早,不過如果我是第一個那家無所謂了,新年快樂。”
此刻我很想大叫,“新年快樂。”
“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太好聽,就像我第一次聽到的那樣,如月下潮水低沉溫柔,似乎我從未聽過他和其他男生般聒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