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微點了點頭,又問:
“這個暑假,你們有什麼計劃?”
“我會留在學校溫習。”徐宏志說。
她看見徐文浩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的神情。他也許希望兒子回到這間空蕩蕩的大屋來,卻無法直接說出口。他們之間還需要一點時間。但是,比起上一次,已經進步多了。
“我申請了學校圖書館的暑期工。”她說。
“是不是我們家捐出來的那座圖書館?”徐文浩轉過臉去問兒子。
徐宏志點了點頭,回答說:“是的。”
她詫異地望著他,沒想到學校最大的圖書館 “徐北林紀念圖書館” 原來是他們捐的。他從來就沒有告訴她。
“是爸用祖父的名義捐贈的。”他聳聳肩抱歉地朝她看,好像表示,他無意隱瞞,只是認為,這些事情跟他無關,他還是他自己。
後來,話題又回到繪畫之上。
“你最近畫了什麼畫?”徐文浩問。
“我已經沒有畫畫了。”她回答道。
“為什麼?”
“我眼睛有問題,不可能再畫畫了。”
“你的眼睛有什麼問題?”他關切地問。
“我會漸漸看不見。”她坦率地說,“我患的是視覺神經發炎,我的視力在萎縮,也許有一天會完全看不見。”
“那天也許永遠不會來臨。”就在這刻,徐宏志牢牢把她的手握住,投給她支援的一瞥。
“那很可惜。”徐文浩朝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和明白的樣子。
然後,他站了起來,說:
“來吧,我們去吃飯。”
和光陰賽跑(12)
張小嫻
徐宏志把蘇明慧送了回去,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來。臨走之前,他在床畔給她讀完了福爾摩斯的《吸血鬼探案》。然後,他把燈關掉,壓低聲音嚇唬她:
“我走啦!你自己小心點。”
她滑進被窩裡,兩條手臂伸了出來,沒好氣地說:
“我不怕黑的。”
剛才,離開家裡的時候,他告訴她:
“我爸看來很喜歡你。”
“我的確是很可愛的。”她神氣地說。
他笑了:“非洲熱情的沙漠溶化了南極的一座冰山。”
“你看不出他很寂寞嗎?”她說。
他聳了聳肩。
“也許他想念你媽媽。”停了一下,她說:“我要比你遲死,我先死,你一定受不了。”
他笑笑說:“你咒我早死?”
“男人的寂寞比女人的寂寞可憐啊!這是我外婆說的。我的外曾祖母很年輕就過身,留下我的外曾祖父,一輩子思念著亡妻。當年在重慶,他倆的愛情故事是很轟烈的。”
“我爸並沒那麼愛我媽。”他說。
兩年前的一個黃昏,他在這裡溫習,突然接到母親打來的一通電話:
“有興趣陪一個寂寞的中年女人去吃頓飯嗎?”母親在電話那一頭愉悅地說。
他笑了,掛上電話,換了衣服出去。
母親就是這樣,永遠不像母親。他們倒像是朋友、姐弟、兄妹。她跟父親壓根兒是兩個不同的人。
母親開了家裡那部敞蓬車來接他。他還記得,母親那天穿了一身清爽利落的白衣褲,頭上綁了一條粉紅色的圖案絲巾,鼻樑上架著一副圓形墨鏡,遮了半張臉。他取笑她看起來像一隻大蒼蠅。
她緊張地問:
“他們說是今年流行的款式。真有那麼難看嗎?”
“不過,倒是一隻漂亮的大蒼蠅。”他說。
母親風華絕代,不需要什麼打扮,已經顛倒眾生。
車子朝沙灘駛去。在夕陽懶散的餘暉中,他們來到一間露天餐廳。
“我明天要到印度去。”母親告訴他。
“你去印度幹什麼?”
“那是我年輕時的夢想啊!那時候,要是我去了加爾各答,也許就沒有你。”
母親生於一個幸福的小康之家。這個美麗善良的女孩子,從小就在天主�會辦的學校長大。十七歲那年,她立志要當修女,拯救別人的靈魂。
外公外婆知道了獨生女的想法之後,傷心得好多天沒跟她說過一句話。母親心都碎了,她想,她怎麼可以在拯救別人的靈魂之前,就首先傷透了父母的靈魂?
一天, 外婆跟母親說: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還在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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