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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著頭,很疲倦的樣子。
他跑上去,問:
“你等了很久嗎?”
“沒有很久。”她站起來,抖擻精神說。然後,她朝他搖晃手裡拿著的一本書。
他已經猜到是《夜航西飛》。
“圖書館有這本書。”她揉了揉眼睛,笑笑說:”我利用職權,無限期借閱,待到你讀完為止。”
他背朝著她,彎下身去,吩咐她:
“爬上來!”
她仍然站著,說:
“你累了。”
“爬上來!”他重複一遍。
她趴了上去。就像一隻頑皮的狒狒爬到人身上似的,她兩條纖長的手臂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讓他揹著回去。
“我重嗎?”她問。
他搖搖頭,揹著她,朝深深的夜色走去。
美麗的寓言(8)
張小嫻
回去的路上,她的胸懷抵住他的背,頭埋他的肩膀裡。
“你有沒有讀過那個故事?大火的時候,一個瞎子揹著一個跛子逃生。”她說。
他心頭一酸,說:
“這裡沒有瞎子,也沒有跛子。”
“那是個鼓勵人們守望相助的故事。”她繼續說。
他把她背得更緊一些,彷彿要永遠牢記著這個只有欠欠的一握,卻壓在他心頭的重量。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打算做腦神經外科。”他告訴她。
“為什麼?”她詫異地問。
“我想做眼科。”他回答說。
她覺得身子軟了,把他抱得更牢一些。
“我會醫好你的眼睛。”他說。
“嗯!”她使勁地點頭。
在絕望的時刻,與某個人一同懷抱著一個渺茫的希望,並竭力讓對方相信終有實現的一天。這種痛楚的喜樂,惟在愛情中才會發生吧?她心裡想。
“圖書館的工作太用神了。”他憐惜地說。
“也不是。”她低聲說。
她的眼睛累了,很想趴在他身上睡覺。徐宏志說的對,但她不想承認,不想讓他擔心。
“等我畢業,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他說。
“我想做一條寄生蟲。”
“社會的,還是個人的?”
“某個人的。”
“可以。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寄生蟲就是這樣的。”他挺起胸膛說。
她睡了,無牽無掛地,睡得很深。
美麗的寓言(9)
張小嫻
半夜裡,蘇明慧從床上醒來,發現徐宏志就躺在她身旁。他睡了,像一個早熟的小孩似的,抿著嘴唇,睡得很認真,懷裡抱著那本《夜航西飛》。她輕輕地把書拿走,朝他轉過身去,在床頭小燈的微光下看他,靜靜地。
她好怕有一天再不能這樣看他了。
到了那天,她只能閉上眼睛回憶他熟睡的樣子。
那天也許永遠不會來臨,他曾經這樣說。
他說的是她眼睛看不見的那一天。
在這一時刻,她心裡想到的,卻是兩個那天。
第一個那天,也許會來,也許不會來。
第二個那天,終必來臨。
當我們如此傾心地愛著一個人,就會想象他的死亡。
到了那日,他會離她而去。
她寧願用第一個那天,換第二個那天的永不降臨。
她緊緊握著他靠近她的那一隻手,另一隻手放在他的胸膛裡。
美麗的寓言(10)
張小嫻
後來有一天,徐宏志上課去了,她在家裡忙著翻譯出版社送來的英文稿。她答應了人家,這兩天要做好。徐宏志在屋裡的時候,她不能做這個工作,怕他發現。圖書館裡又沒有放大器。她只能等到他睡了或是出去了。
這一天,他突然跑了回來。
“�授病了,下午的課取消。”他一邊進屋裡一邊說,很高興有半天時間陪她。
她慌忙把那迭稿件塞進書桌的抽屜裡。
“你藏起些什麼?”他問。
“沒什麼。”她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卻不知道其中一頁譯好的稿子掉在腳邊。
他走上去,彎下身去拾起那張紙。
“還給我!”她站起來說。
他沒理她,轉過身去,背衝著她,讀了那頁稿。
“你還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