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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它是在拆井。”
“拆井!?”
“對,”葉告的眼光已滲進了月色,“外面那口井。”
客棧木板間的裂縫已愈來愈大了,淒厲的月色透了進來,照出了大家目光裡的驚恐。
羅白乃臉色蒼白,連唇也白了:“我錯了。”
葉告,何梵倒沒料到這小子居然會在這時候認錯,便安慰他說:“大敵當前,小月姑娘才不會計較你剛才說過什麼莽撞的話。”
羅白乃不耐煩但很痛悔的說:“不是哪!我後悔的是:為什麼不跟大捕頭上山去。”
他以為遇險的只是在這見鬼的客棧。
山上沒事。
一路平安。
只不過世事又豈能盡如人意?
——人總是羨慕人家所得到的,不知珍愛自己所擁有的。
何梵忽“噓”了一聲,神色詭異的說:“你們仔細聽聽。”
外面呼呼作響,悽嘯颶吼,卻隱約可聞夾雜著一些奇聲異響。
這些雜沓的聲響很有點不可思議。
三人聽了半晌,葉告忍不住哺哺道:“怎麼會有猿啼猴嘯的聲音?”
羅白乃白了他一眼:“還有狗吠,以及羊叫哩。”
何梵一臉肅然:“我聽到”
羅白乃道:“重物落水的聲音?”
何梵道:“不,我還聽到梵唱”
三人面面相覷。
整座店子都在顫動,彷彿,就坐落在一處地震的山脊上。
那鐵拔魁梧的身軀也在震顫著,隨著震動,他身上的布帛已有多處開始撕裂,顫動得越厲害,他目中的綠芒越厲,好像眼裡有一大簇綠色的海藻,正著了火。
只聽他咆哮道:“什麼東西!?給我進來!”
“砰”的一聲,客店的大門終於開了。
兩扇門扉,似給狂風驟然捲走。
一下子,大家都看到了店外的情景。
羅白乃,葉告,何梵一時幾以為是:白天來了!
外面是那麼光。
那麼亮。
一如白晝。
——但決不是白天。
白天可能比這更光,但決不會如此蒼白。
他們也一度錯以為是燈光。
——能在剎那問那麼耀目生輝的,不是燈光是個啥?
但也不是燈光。
因為不可能有那麼強烈的燈光,就算有,也不能照得那麼廣那麼遠那麼寬大無邊,而且在燦亮裡還透露著詭異的柔和。
原來那什麼都不是。
而是月光。
月亮很光,遍佈荒山,灑到那兒,便掠起了悽寂之意。
從來沒有月光會那麼光,那麼亮,就像一顆晚上的太陽,使大地如蒼白的女體,生起汙辱和踐踏她的衝動。
人在月色中,就像漾在蒼白的月色中。
善飲的人常說:“浮一大自。”就好像酪叮倘佯在牛奶河的月色中。
連一向自覺蠻有詩意的羅白乃,一向靠直覺、觸覺去觀察事物的何梵,以及一向沒有詩意專掃人興的葉告,都生起了“浮一大白”的感覺。
他們都“浸”在乳般的月色中。
不。
不止月色。
還有殺意。
侵人的殺意。
天地不仁,但殺意卻往往不是來自於天,而是來自人。
外面有人。
來人形狀古怪。
這人額突鼻大,右手託缽,腕載三條色彩不同的蜜臘,左手抄著竹節多稜,沉重鋒銳的塔銅,井臂箍四條水晶鐲子,頸上還掛了串瑪瑞碎碟揀,神容英武,穿著道袍,正俯首看了過來。
他之所以俯瞰,是因為他高高在上。
使他高高在上的,是因為他的“坐騎”。
他的“坐騎”很高。
很大。
而且還極為罕見,極不普通。
這“坐騎”使這頭戴深茶色奇形鐵冠的漢子,更形氣勢,居高臨下。
他騎的不是驢,也不是馬,更不是駱駝,而是龍。
這頭龍前腳粗短,收於胸前,胸寬脅厚,厚繭滿身,長滿鱗甲,咧開嘴來,比拷佬還大,後腿雄渾有力,尾肥股圓,倒著鰭角,最奇特也最古怪更最好玩的是它的臉:
它長了一張豬臉。
葉告和何梵到底還算見識過這陣仗。
羅白乃則見所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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