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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衣妹子不想外人知道,姐姐明白。但是,記得我曾說過的麼?殊途同歸,牽衣妹子是靈嬰樓的樓主,那現在也必定還會是樓主。”
梅牽衣手一頓,放下了手中的瓜子,開口要說話,覺得嗓子有些乾渴,於是也就著冷茶喝了一口潤潤喉,方道:“這牽衣就不懂了,不知餘夫人說的什麼‘當初’。”
餘夫人笑了笑,道:“牽衣妹子莫要如此防備。我既然來找你,自然就不會說出去,跟何況,我們如今同在一條船上。時空穿梭如今在江湖上已經不是什麼秘辛,我所見過的那個‘未來’被牽衣妹子改得如此徹底,便是叫我不得不去猜測,不是關於牽衣妹子的這部分變了,而是被改了。”
梅牽衣放下茶杯,捏了捏額角,抬眸望著她,道:“所以?”
餘夫人放下茶杯,眸色暗淡,在昏黃燈影下,她雪膚嬌顏染著光暈,更增麗色,但光暈明暗不交錯,那麗色之下,再看又顯幾分詭異。
她道:“殺過的人,終究會死。這不是另一個‘世界’,這是那個‘世界’的過去。只要當初那個‘世界’存在,現在的一切無論怎麼變,到那個時候,都會如舊。牽衣妹子,你殺父弒母,你認為能逃過嗎?”
91金鎖丟失
殊途同歸。無論你做什麼;怎麼努力;該死的人都一定會死;該出現的結果都一定會出現;不會有什麼改變。那她這辛苦忙活是為了什麼?就該乖乖等著,等著最後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梅牽衣對她這番詛咒的言論很是生氣。“哼”一聲後,陰陰地道:“殺過的人,終究會死?那餘夫人自己呢?”
“我當然也會死。”餘夫人不理會她的惱怒,悠然地喝著沁涼的茶;一點都不像是在談論自己的死亡,“這結果是已經預示好的;註定的,該我那個時候死了;自然就死了。”
“你”梅牽衣不敢置信地瞪著她;見她一副安然自得,聽天由命的態度,腦海裡突然想起了譚中柳曾經說過的:“餘夫人落絮之心,浮萍之命,倒從未見過如此隨意淡然之人”。
她不在意生死麼?被深愛的丈夫傷透了心,最後甚至死在了他劍下,她都沒有怨,沒有恨,甚至仍然欣然地等著那天的到來?
想到這些,她的怒氣便無影無蹤了,禁不住地想勸勸她:“為什麼不去爭取呢?連生存下去都不爭取嗎?現在明明很多都改變了”
餘夫人笑了笑,道:“那麼辛苦為何?有什麼是值得的?機關算盡最後還不是同樣的結果。牽衣妹子,你道這世界變化大了,那你可看,這到底變了什麼?”
梅牽衣不自覺地去想:爹孃還活著,哥哥也還沒事,甚至與金雨朵提前成親了。楚鳳歌與梅家化敵為友,展涼顏喜歡了她,而她喜歡了譚中柳所有這一切,不都與當初不同了麼?
“牽衣妹子,時候未到而已。”餘夫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慢慢地說著,清澈的目光裡,是叫人幾乎無法察覺的悲哀、憐憫,與羨慕。“你道這些已經改變了,那只是因為那些事,還沒有發生而已。”
沉默半晌,她忽然放下了茶杯,道:“茶是好茶,就是涼了點。但是,配這樣的夜晚,最適合不過。”
梅牽衣還驚疑在她那個“時候未到”的問題上,喃喃地道:“所以,你又殺了餘莊主另外的三個夫人?就為了讓事情按當初的發展軌跡走嗎?你就不曾想過,如果不殺,也許”
她想不明白餘夫人的心思,不明白她為何非要執著當初,不明白為什麼她既然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卻什麼都不做,讓一切都維持著當初的發展軌跡,甚至連別人要改變,她也不樂意?
餘夫人原本是款步走向門外的,聽到她這話時,身形微頓,隨即衣衫輕翩,再定睛看去,已經沒有她的影子了。
經她這一“拜訪”,梅牽衣的睡意是無影無蹤了,坐在燭火下,望著堆在瓷盤上那小山一樣的瓜子殼,心思不由得沉重了起來。
不得不說,梅疏凝和金雨朵終於順利成親,著實讓她心裡落下了一大塊石頭。當初他們的婚禮從去武林山莊的路上許下,便一直沒有兌現,如今的情況,一再推延,也和當初有點類似,她心裡多少還是有芥蒂。但現在,不是團圓結局了麼?所以餘夫人的“殊途同歸論”,她實在不該杞人憂天。
想通這一點,心裡頓時舒暢多了。再伸個懶腰,吹滅了燭火,要趕在天明之前睡個回籠覺。但是,在即將躺上床的那一剎那,她的手摸了個空,心臟陡然咯了一下。
枕邊的木盒
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