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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立刻啟程,如果天拓海峽的海面沒有封凍,我應該能在兩個半月之內到達北都。”
“如果封凍了,就踩著冰過去吧。”息衍說。
“踩著冰過海去瀚州?”謝圭苦笑,“將軍對部屬還真是嚴苛啊。”
“閃開!”牆外傳來那個持槌的天驅的聲音。
用成塊青石壘砌的石牆猛地震動了一下,石縫裡的灰塵激射出來,幾塊青石松動開來。又是一擊,灰塵瀰漫,一個魁梧的人影竟然衝開墜落的青石直入牢房。盤城大獄的牆壁號稱以黏稠的糯米汁調了石灰來砌,也不知是這個天驅武士的力量太過駭人還是有人偷工減料。那名天驅武士顯然也沒有料到如此的輕易,詫異地看著自己的重槌,拿手背抹去濺在臉上的泥灰。
“早說這個屋子要塌。”謝圭抓住那些男人手腕粗細的鐵欄晃了晃,紋絲不動,“不好好砌牆,只在鐵欄和鎖這種表面事情上下工夫,為百里景洪建這座監獄的人只怕貪了不少好處。”
“盤城大獄的圖紙是我畫的。”息衍說。
謝圭點點頭,看起來並不意外:“難怪。”
“借你的傢伙用一下。”息衍伸出手。
那名天驅聳聳肩,把重槌遞給息衍。息衍握住,掂了掂分量,忽地旋身飛轉,重槌帶著低低的風嘯砸在他身後的那面牆壁上。那名天驅和這件武器相伴的十幾年,也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這個東西到了看似文士的息衍手上忽然爆發出如此可怕的力量,兩個牢房間的牆壁徹底崩碎,瀰漫的灰塵裡露出對面那個老囚犯呆呆的臉。
息衍把槌還給那名天驅,拍拍手,對老囚犯說:“如果想逃,就趁現在吧。”
老囚犯傻了一會兒,忽然明白了,狂喜得幾乎是跳起來撲在地上使勁磕了幾個頭:“多謝息將軍大恩,你是個大英雄!”
息衍也不跟他客氣,走向石牆上的缺口,走了兩步回頭一笑:
“英雄不英雄不重要,關鍵是雙陸下得比你好!”
謝圭和其餘天驅跟在息衍背後,謝圭把一襲黑色的羽林天軍大氅遞給息衍,息衍迎著冷風抖開,把自己完全的罩住。不遠處傳來了駿馬的嘶聲,去牽馬的天驅武士團已經回來,他所帶的六匹神駿中,赫然又一匹就是息衍的墨雪。
“息轅那邊解決了麼?”息衍問。
“安排了四個人過去,會在城外和我們會和,他所在的監獄,防禦遠不如這裡,四個人綽綽有餘。”謝圭回答。
“你們在外面殺傷多少?”
“三十多人,全部獄卒,沒敢留下活口,驚動了軍隊就麻煩了。”
“以後我們還不得不殺更多的人吧”息衍站在階前,仰頭望著雨線連著天地,“有時候也會問自己,為了大胤能殺多少人呢?”
謝圭站在他背後,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極遠處傳來了低低的梆子聲,想必是隔著一兩個坊,打更的老人披著蓑衣溜著牆根慢慢走過。午夜來臨了,因為大雨而變得溼澀的鐘聲隨之向著南淮城的每個角落播撒,那是文廟的鎮國鍾,每個午夜敲響,已經慢慢長七百年。
謝圭忽然想起自己初來南淮的時候,十分不解為何這個城市要在午夜敲鐘,讓人不能安睡。可他很快就發現南淮城裡的人對於午夜那記鐘聲並不覺得煩擾,因為他們聽著這鐘聲渡過了許許多多的日夜,那聲鍾是響起在他們安寧的夢境裡,告訴他們一切平安,他們只會在臥榻上舒服地翻個身,繼續酣睡。他想這大概就是南淮了吧,就像文睿國主詩云:“水畔聽鍾七十年,便了卻了此生。”
息衍出神地看著雨幕,很久很久,低聲說:“這樣的雨夜,南淮真是多啊。”
“這一次離開,很久都不會再回來了吧?”謝圭也陪著他看雨,銀色的雨滴打在院子裡的青石板地上,碎裂、跳躍,“將軍在這個城市住了十幾年吧?”
“是啊,十幾年。不過沒什麼可留戀的了,以前的那些人和事都不在了。”息衍輕輕地嘆了口氣。
“那為什麼嘆氣?”
“我在想,從今而後,在我不在城市的時候,一年又一年,我種的那些花是不是還會生生髮發或者被人剷平?”息衍淡淡地說,“以前我走過很多城市,總不願意留下,怕在一個地方住得久了,就再也走不出去。可是走到南淮偏偏沒能走出去,就羈縻了很多年,看遍了這裡的大街小巷,種下了那圃花,弄得現在還站在這裡囉囉嗦嗦的像個碎嘴的老油子。”
他低頭笑笑,搖搖頭,像是自嘲。
他忽地大步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