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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不想與人結交,免不得心中失望,卻不知此人有苦難言。
倘若可以,他真不想與葉歆瑤有一絲一毫的接觸,偏偏葉歆瑤的氣息隱匿得太好,等他發現不妙的時候,已經被無形的力道牽引,如牽線木偶一般,不情不願地在這一桌坐下,承受著葉歆瑤看似溫和,卻足以將他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徹底清洗一遍的目光。
“修行五百載,終於能保持常人的形態,也算來之不易。”葉歆瑤的聲音十分微妙,面上卻看不出什麼神情,仍是笑意盈盈的,“閣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她溫言軟語,神態可親,看似全無敵意,這名男子卻毫不懷疑,在這溫柔笑語的背後,隱藏得是無情狠辣的內心和動若雷霆的手段,一旦他說得有哪裡不對,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場。
面對強大的敵人,他也不敢欺瞞,便實言相告:“為了一個約定。”
“哦?”葉歆瑤心中一動,微笑道,“什麼約定?”
男子本不願揭自身傷疤,無奈修為遠遜於葉歆瑤,片刻的掙扎後,發現實在沒辦法脫困的他,方努力用一種平靜的語調,緩緩道:“五百年前,我年少氣盛,不願整日耕種,窮此一生,便與父母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憑著一副好身板加入商隊,成為一名護衛。雖說攢得是辛苦錢,卻見了不少市面,本打算再做幾年,就回到家鄉,買房置地,供養父母。誰料一次行商,不幸遇上了山賊,將我們悉數殺死我亦不知自己為何會甦醒,身體還保持著生時的姿態,除了冰冷之外,竟沒有絲毫腐爛。我只知剛剛甦醒的那些年,自己極度渴望著血食,每每回過神來,後悔萬分,可一旦也不知做下多少殺孽。待理智足夠壓制慾望後,我一路跌跌撞撞回了故鄉,卻”
說到此處,男子頓了頓,半晌才繼續說:“離家之前,我與幼弟約定,他在家中奉養父母幾年,我攢夠了錢就回來,誰知這一離開,竟是三百多載的光陰。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些年來,我尋訪天下,終於找到了弟弟的後裔,並暗中襄助,讓他追隨北齊開國君王,成就列侯之位。”
葉歆瑤見他周身血腥之氣並不強,可見近一百年來沒有吃人,才願意坐下來與他談談。如今又見他舉止有禮,談吐不俗,可見思路清晰,有條有理,加之他說出來的內容,也隱隱觸及她的心事,便微微揚眉,笑道:“庇護兄弟後人不錯,卻不能分不清青紅皂白,你說呢?”
這男子變成殭屍,又恢復神智後,自知與常人迥異,心中悲涼之下,就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封仁”,時時提醒著自己的“特殊”。
這百年來,他遊歷天下,自然知道東嶽帝都有一極強大的妖怪盤踞,前些日子聞得對方身死,不由毛骨悚然,知厲害對頭來了。方混跡於市井之中,希望對方顧忌凡人,不要一見面就大開殺戒。如今見葉歆瑤沒直接殺他的意思,他心中一喜,立刻道:“這是自然。”
葉歆瑤知他心思,不由笑道:“你不用保證得太快。”
在這種沒有旱魃存在的世界,殭屍這種生物,本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齊聚,巧之又巧才誕生的。在這其中,又以“人和”最為重要。簡單地說,就是體質特殊,執念深重至極的人,又死在恰到好處的時間和地點,才能成為殭屍。
封仁的執念在何處?無他,家人。
縱是人皇,亦沒辦法保證家族血脈一代又一代地綿延,會沒有任何歪瓜裂棗的存在,一直出孝子賢孫。
有些人豁達,對這一切看得開,至於封仁若真看得開,助對方得了列侯之位,心願已了,修為怎麼說也得再進一步,或去三千世界,或下黃泉府。偏偏封仁看上去並沒有心性圓融的意思,可見他仍舊對家人牽腸掛肚,割捨不下。葉歆瑤可不會相信,若他的兄弟後裔落到走投無路,他會袖手旁觀。
“前輩”
“未來如何,憑得不是一張嘴,而是你的心,若你覺得自己能始終如一。”葉歆瑤拍出一張泛著淡淡清光的符咒,對封仁說,“就服下它。”
封仁見葉歆瑤神色淡淡,似乎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便怔怔地看著桌上的符咒,半晌後,發狠般咬了咬牙,說:“好!”
話音剛落,符咒化為一道清光,從他的口腔中下滑,轉瞬便沒入他的身體中。
燒了符咒?化入水中?讓他喝下?
如此手段,不嫌太過低劣,也太容易被人哄騙了麼?無論做善事還是做惡事,最最重要的,都是不留後患,否則事兒沒辦好,反倒與人結了仇
想到這裡,葉歆瑤的神色黯了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