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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容與來說,他修行途中殘留的一縷牽掛,便是他的舊部。而對葉歆瑤來說,她這些日子魂牽夢縈,揮之不去的,則是她的親人。
正因為如此,兩人商議片刻,覺得還是不要貿然回到自己的世界,打擾他們平靜生活,攪亂一池春水的好。他們決定先去黃泉府看一趟,找找有沒有滯留黃泉府,安然享受子孫香火供奉,在陰間自得生活的故人,稍稍打聽打聽情報。倘若他們過得好,兩人便不再回去,倘若他們過得不好少不得往他們誕生的世界走上一遭了。
容與未曾去過黃泉府,不知該如何前往,葉歆瑤卻是知道的。她借羅盤和枯榮觀觀此世風水,尋到至陰之地後,收斂一身氣息,包括心跳和溫度,將自己偽裝成死者,和容與一道進了黃泉府。
黃泉府外圍的天是昏黃的,好像一張老舊的字畫,給人一種冰冷的、不真實的,又充滿暮氣的感覺。
一路往黃泉府的深處走去,腳下踩著得是焦黑的泥土,飄散著油脂的氣息,也分不清燃燒得是動物還是人類的屍體。
放眼望去,青黑相間的樹木和白森森的骨林交織,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寒意。
這便是黃泉府,死者的樂園,輪迴的國度。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發現遠方的滔滔江水,待走進了一看,才發現那竟是鮮血灌溉的河流。約莫十幾個鬼修呆在河邊,或站或坐,見他們來了,眼睛都是一亮,知道逮到了肥羊。
死靈被黃泉府的力道接引,走得是另外一條路,唯有生者才會畏懼那條路上足以腐蝕他們的種種景物和建築,往這條小路而來。
對任何修士來說,黃泉府盈滿的死氣會讓他們極度不舒服,更莫要說什麼三生路,枉死城中縈繞的濁氣對他們的傷害之大。偏偏“生”與“死”的界限,永遠是這麼壁壘分明,讓人渴望去打破。古往今來,也不知超凡入聖,與世俗脫離的前輩高人,為見自己的親人一面,眼巴巴地來到黃泉府,不惜散盡家財萬貫。三生石畔輪迴臺前,也不知演繹了多少悲歡離合。
初入這行的鬼修不知事,還會為這些場景動容,等在黃泉府待久了,自然練出一幅鐵石心腸。
與其有情飲水飽,不如無利不起早。
租一艘地府特製,絕對不會在血河中翻船的木舟,坐著人來人往等偷渡客的買賣,三年難開張,開張卻能吃三年。
容與見這十幾人眼神渾濁,透著些許貪婪的味道,心中不喜的同時,卻想到葉歆瑤之前說的,來黃泉府必須準備很多錢,為此她還拉著自己特意去了一趟修真者的集市,賣掉了珍藏的金鱗銀波魚,又拿靈石賠本地換了很多陰珠。
容與原先想著,應該是憑此兌換什麼憑證才能通行,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這些陰珠並不是用來購買通往黃泉府的憑證,而是偷渡用的路資。
血河畔的十餘人,此時都已經圍了上來,滿面堆笑,比凡間最出挑的夥計還要熱絡三分。
按理說,鬼修的青白麵色紅綠眼睛,怎麼說都讓人覺得恐怖。偏偏為首的一個鬼修卻生得十分憨厚,哪怕這幅猙獰的樣子安在他臉上,也讓人覺得他極為淳樸老實。只見他臉上露出樸實的笑容,搓了搓雙手,問:“兩位是打算去枉死城,轉輪臺,三生路呢,還是去燭照區?”
奸商的慣用手法,就是先拋給你一個選擇題,將你的思維不自覺地帶入,跟著他提出的條件走。所以葉歆瑤微微挑眉,問:“怎麼,你們這條船,不能去女羅域麼?”
知她來過黃泉府不止一次,憨厚男子心中提高了警惕,告訴自己不能隨意亂忽悠,真惹急了對方,兩敗俱傷,誰都不討好。所以他連忙堆笑,解釋道:“能去,當然能去!二位請這邊來!”
“等等!”葉歆瑤喊住那群轉過身,打算弄船出來的傢伙,冷笑道,“這渡資你莫不是打算等我倆到了船中心,再來收取?”
這些偷偷幫修士擺渡的鬼修,多半兼顧打家劫舍的生意,看見來人強,人數多,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若是人少或者修為不夠等船到血河中心,修士被死氣影響,實力大損的時候,他們再出手,往往是十拿九穩,基本上不會出岔子。哪怕真運氣不好,撞到了鐵板,能在血河中活個幾十息的他們,也比周身溢滿生靈之氣的修士多了太多的優勢。
想也知道,這群鬼修中都有四個陰神期,若真讓他們一窩蜂全上了船,到時候他們定會動這心思。
葉歆瑤倒不是顧忌這些人的實力,覺得自己和容與會打不過對方,畢竟她的極天太玄術和容與的青蓮劍,對這些“負”的事物,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