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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心比上一比,到底是誰欠了情呢?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這樣自卑的人,我先看他不起,長此下去,如何肯和你親近呢?”
阿成人頗聰明,聽出雙珠雖是怪他的話,句句都是抬高他,並還入情入理,無法反駁。就這薄露輕嗔,也彷彿具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之感,由不得心生感慰,連聲應諾。
可是口中只管答應,一時還改不過來。藉著龍都催走,便即起身。
鴉鴉人小鬼大,聰明透頂,早就看出阿成固是痴戀熱愛到無可形容,這位義母照樣也受到感動,見她連妹子妹夫見面明言都來不及,惟恐阿成自卑,就這臨走匆匆,會說了這一大套,有許多活雖然聽不出來,意思卻極顯明。阿成走後,前面奏樂祭神,人都聞聲奔去,她卻低聲悄說:“娘看阿成叔叔好嗎?”雙珠知她心靈,剛把頭一點,忽然想起前事,臉便有些發熱,笑問:“前面已在祭神,怎不去往行禮!你走不動嗎?”
鴉鴉笑答:“我走不動,跳得動,這一點路並不費事,何況方才我知龍都定要跟來,一半還是裝的,稍慢一點,走也走到了。一則這裡的人說得祖神威靈甚大,我想盡方法,每次留心,始終看不到一個真憑實據。自從爹孃死後,我樣樣都要用心,不是眼見,除非合理,決不肯信。從未見過什麼神鬼,我想多半和我大姨二姨一樣,全是假的。便大姨因我累次苦間,無話可答,也說許多都是手法和藥草之力,說不出個道理。
“內有一次,偷偷問老公公。他說:‘鬼神是假,人死便完,只為祖宗立有功勞,我們是他子孫,受過好處,理應藉著祭神想念他的功勞,使人學他的樣。如說沒有鬼神,一般無知的人,怎肯學他的樣呢?於是傳將下來。中間遇上兩位無知的祖先,想借神力管人,造上許多假話,本身又為妖巫所惑,只顧自己方便,好叫眾人怕他,卻不想引狼入室,為子孫留下許多大害。’老公公費了多少心力,雖將害人的二姨除去,從此不要巫婆作怪,但他想不出一個替代的方法,眾人迷信神鬼之念又深,一直遷延下來,正恐他死之後,將來寨主沒有他明白,又為妖巫所惑,心中愁急。並還說我聰明,這裡寨主不限男女,誰功勞大誰做,只要大家願意就行。說我年紀尚輕,以後如能當酋長,最好想出一個方法,使眾人不要信鬼信神,比起以前更有威信,更得人心。不過事情尚早,今日之言不可對人說起等語。
“像今夜星月佳節,全族中人有了過冬的糧,許多於肉業已風醃停當,大家快活一兩日夜,原是快活的事,我也喜歡,但那擺前擺後,裝腔作態,無故向天禮拜,費上許多事,連鬼神的影子都見不到一個。天還是青的,星月還是亮的。這一兩個月照例不會下雨,偶有一兩年月被雲遮,他們那些哭喊怪叫和見到月亮出來的狂歡,簡直成了瘋於,看去只有好笑,真不願意,但不敢說。早晚有那一天,我如做了酋長,非將它去掉不可!
“今夜在場的人,不問男女老少,雖然都要行禮,輪值守望和走開的人卻不在內。
我年紀小,又受了傷,我再裝得重一點,他們決無話說。龍都的爹爹是老祭師,龍都以前信神,經我勸說,也討厭這些禮節,方才明知就要祭神,借這引路為由,離開前面,一半是和阿成叔叔做伴,一半也是聽我的話,不相信了。他們只見我人小傷重,誰也沒有看出那藥真靈,今早所受的傷早已止痛結疤,暫時雖還不能跑快,走動並不妨事。第一次祭神,因想我快離開這裡,應該向祖宗禮拜,他們還在勸我。這接連兩次,我就不願意了,如非知道好娘娘醒轉,想要陪伴談上一會有趣得多,就便打聽出山的事,多學漢家人的言語,我這時還不會來呢!”
雙珠見她真個靈慧無比,所說均頗有理,決非尋常幼童所能說出,況是一個未汗化的小蠻女,人又長得那麼秀麗,燈月交輝之下越看越愛,摟在懷中說笑親熱,一面教她漢語,彼此對學。前面祭神之後,野人寨舞越發狂歡,疏星朗月之下,到處蘆笙吹奏,蠻漚四起,這母女二人談得高興,直如未聞。
中間鴉鴉的幾個盟友和另外一些男女幼童,又各帶了許多瓜果趕來親熱,一聽在教漢語,全都想學,是來的人,都不想走開。總算前面熱鬧火熾頭上,未來的幼童還不知道。半夜祭神之後,照例又是不問男女老少,各隨其便,本身父母都不能過問,也無一人肯去安眠,所以許多幼童均不知道,否則來者更多。雙珠是個溫柔情熱而又豪爽的俠義女子,本來就喜幼童,再見對方如此天真依戀,越發高興,有問必答,又將山外之事挑那有趣的說了許多。聽得眾幼童,全都神往,如非雙珠、鴉鴉同聲勸阻,直恨不能全數跟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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