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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三人人先還不大放心,後來看出非但這兩隻大自象機警靈慧,便那大群野象也都聰明忠心,每次馱了嬰兒出遊,均是前後圍繞,一出去便是一大群,又有幾隻大象在前開路,彷彿四外都有防備神氣。這兩個嬰兒又都性剛心野,難於管束。好言勸告、軟語撫愛還肯聽話,否則便難制伏。又都憐愛,見他年紀大小,不忍重責,日子一久,也就相安無事。
一晃三四年,嬰兒竟長得像十五六歲的少年,力大絕倫,捷如猿猱。那些大象全都只他們指揮不算,人獸之間並能互相會意。文氏母子自更喜慰。
這日,文母見象群越來越多,那樣聽話。內有一次,嬰兒因見父母耕田費力,用象代耕,做得又快又好,覺著有此大群野象保衛,山中民眾又都迷信,把象當成神獸,遇上便即遠避,極少侵犯。象也不傷他們,難得為數還多。山中有的是地利,如其能將母家的人尋來,再招上些遺民志士,同到林中開荒自給,便可無拘無束,省得受那異族的欺壓危害,只惜林中地方廣大,相隔大遠,不知路徑,不能出山,中間還隔著一條大江,其勢不能帶了大隊象群同往。如令文烈往訪,孤身一人,出生以來不曾離開黑森林,外面的風俗人情通不曉得,就算能用象群護送出去,到了山外仍要分開。記得當初隨兄人山行醫時,所經山墟部落甚多,這裡面各有各的奇怪風俗,對於外人多半疑忌,一個不巧,先有兇險。何況事隔多年,兄長人在哪裡、有無子孫遺留也不知道,兩個孫兒女雖極膽勇機智,到底年歲大小,心性又野,許多顧慮。眼看自己年紀越老,再不早打主意,休說今生不能再見親人,便將來兒孫也必年久遺忘,始終打不起主意。
這時嬰兒年已將近十歲,雖然生得強壯長大,因是年幼,還沒想到取什麼名字,一向都叫乳名,男名大郎,女的就叫么女。文母見他兄妹生具異稟,小小年紀,長得比成人還要高大雄壯,惟恐出山驚人耳目,引出禍事,又知事情太難,非但息了前念,反倒隨時告誡。一面教以讀書識字和做人之法,一面把自己所曉得的各種山民語言和媳婦所知分別指教,平日所說仍是漢語。
又過了兩年,大郎兄妹對於祖母最是親熱孝順,見她老病衰弱,日常愁慮,近日又是舊病復發,臥床不起,父母守伺在旁,甚是憂急。偶聽乃母談起初生時所吃兩枚異果似有靈效,可惜以後從未見到,如能尋得也許有用。這時人象言語心意更易通曉,一時情急,先尋兩隻大白象,連說帶比,再三詢問,俱都搖頭揮鼻,表示無法再得。
兩兄妹因祖母也曾說過,那是一種不知名的靈藥,認定有效,一吃下去便可強健身體,仍不死心。騎了兩象,帶著象群遠出搜尋,結果不曾尋到。恰又走得稍遠,所去乃是一片暗林,樹幕甚密,不知天時早晚,連經兩日夜方始失望迴轉。這類遠出兩三日不歸原是常事,為了擔心祖母病狀,急於回來,不走來時繞越的路。仗著象能分辨途向,由一片長滿野草、從未到過的荒林之中抄近趕回。
這一條路最是難走,灌木藤蔓甚多,如非前有象群開路,常人決難通行。二人騎在象背之上,見當地到處都有天光透下,方覺這裡大樹稀少,忽聽前面飛鳥驚鳴,甚是好聽,嗚聲又哀又急。因是生長山中,一聽便知那鳥受到惡物侵害,在彼悲鳴,跟著又聽前面象群怒吼,料有原因。因那一帶地寬草多,必須由前面象群將地上灌木小樹拔起才能前進,走得較慢。兩小兄妹性子又急,聽出前面有警,知已遇見猛惡之物,忙即縱起,一路踏著象背縱躍飛馳過去。剛縱到第十隻象背之上,猛瞥見前面有一大可數抱的古木,業已枯死,孤零零立在荒野之中,樹下大片土地寸草不生,附近野草中現出一條條的枯焦黑影,橫縱蜿蜒,通向去路旁邊一條暗谷之中,一看便知當地伏有毒蟒。
前面象群聞得後面象吼,紛紛回身朝樹這面猛撲過來。樹頂上面飛著兩隻不知名的山鳥,顏色翠綠,映著朝陽,發出寶玉一般的碧光,鮮豔奪目,好看已極,正在盤旋飛舞,悲鳴不已。看那意思,彷彿被什麼東西網住,拼命掙扎,想要騰空逃走,此上彼下,不住騰撲,無法脫身,鳴聲比方才更加淒厲,大有力窮勢竭之狀,身上卻未見東西。
再定睛一看,原來古樹上半身的搓丫已因年久折斷了半邊,歪倒一旁,離地兩丈來高。樹心有一大洞,內裡伏著一條膀臂粗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