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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玄光幻化,遞了把傘給我。
老子接了傘,也不動作,問:“往哪兒走?”
燭龍微笑道:“和本尊昨晚吵了一夜,這便忘了?”
老子嗯了聲,抬手學他捋了捋腦袋上總不聽話的幾根頭髮,眼珠望向別處,只瞪著身前不遠的重樓景天死看——重樓頭頂雙角並沒隱起,傘簷壓得低,也看不出多少異樣,只幾縷火焰般的頭髮混進漫卷的衣褶,仍是慣常來人間跑劇情秀深沉的裝備,披風沉黑的布料直拖在地下。他身邊景小天上半個身子也壓在傘底,一襲湛青的蜀錦深衣滾著雲雷紋的鑲邊,倒是一改平素當鋪朝奉直裰短打的扮相,衣衫質料熨帖得很,長裾挽帶間一點風致盪漾開來,也不是宋唐,也不是南朝,魏晉漢秦、周商夏虞都全然不似,卻像是夐古遠來的荒風,裡頭一點曾經遊離在白雲蒼狗裡的說不出的什麼,哪怕千百年來混到我這個歲數,也 渾都看不清晰、捉摸不透。
東皇太一罷。
手上一空,眼前一黯,紙傘反被燭龍撐開了:“小四子,想什麼呢?”
老子“嘿”的一笑,指了指小天,又指指重樓,小聲道:“你覺不覺著,他倆嗯,他倆其實挺配的?”
燭龍驀地停步,也笑了一聲,隔著水汽睫羽青冥,目光溶溶的只盯住我:“怎麼,不想飛蓬了?”
老子捏著遁地訣險些剎不住閘,咬牙就想一鞋底抽死丫的,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個死皮賴臉的還跟我翻這個舊賬,一天到晚酸酸酸酸丫你就不怕酸死?抬腳正準備脫鞋,一顆心不知怎麼卻軟了,呆了呆,突然很是缺心眼的問:“那啥、你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
燭龍一怔,失笑:“你個傻鳥兒,怎麼問起這個?”端著傘歪頭,小孩兒似的認真想了想,道:“你本尊本尊也說不上。”頓了頓,又笑道:“反正沒什麼事做,當初你乾爹託本尊養你,本尊便勉為其難養你罷了——本尊與白帝少昊自幼罅隙,也算得上頗有積怨,從未想過他會將自家兒子交在本尊手上,原本呵,本打算藉機把你這小鳥兒揉捏個飽,豈知越到最後,竟是漸漸下不去手了。”
老子半張著嘴眨眨眼睛,心說難怪那時候咱倆掐得比重樓飛蓬還米有人性。
燭龍指尖兒輕輕繞著老子那縷頭髮,彷彿出了會兒神,半天又道:“那幾年本尊閒得很,守著幽冥之國,上不了天,下不了界,還道就這麼一覺睡到死,偏你個小混蛋傻得有趣兒,撩撥兩句便要炸毛,那麼難聽的笛子也好意思吹給本尊聽——就這麼幾十年過去,本尊忽然發覺,你小子在上面每日打滾兒耍賴的那片雷雲原是紫的,你在本尊尾巴上寫標語時蘸的那道流向鬼界的血河,居然是紅的。”
老子沒怎麼聽明白:“什麼紫的紅的?”
燭龍笑著搖頭,道:“——你一走便又灰了。本尊無聊,以前從不曾在意過身外之物,後來數著順那血河往生孤魂野鬼,便想你究竟還有多久才回來誰知你個小混蛋沒心沒肺,好容易想起本尊來不周山看看,身後竟還跟了個漂亮姐姐,一開口便是飛蓬。”
老子低了頭,輕聲笑道:“你個王八蛋,真酸。”
——人都說重樓彆扭,其實一個殼裡鑽出來的,我家這臉大皮厚的王八蛋才真正的彆扭,非但彆扭,用唐大流氓的話說,簡直就是傲嬌:什麼掏心挖肺的言語從他嘴裡出來,必定事先已經嚥下了七分,剩下那三分裡還有七分藏在字面底下,真正擺在明面兒上的,充其量三分中的三分,話裡究竟什麼意思,全憑聽話人自己絞盡腦汁瞎琢磨去——不過他想要我琢磨,老子也就陪他琢磨,琢磨完了一腔 子的酸楚憐惜,老子自己知道便罷了。
你無聊,老子沒心沒肺;你閒,老子陪你就是。
切,那有什麼好說。
“——走罷,昨晚你答應老子的,逆天台,一起。”
燭龍以前說,逆天台不過區區一個土堆,用大腿想都清楚,丫的又騙人。
逆天台不是大土堆。
逆天台也不是臺。
縮地千里,八公山芳草萋萋,淮陽城人煙擾擾,九天浮雲上輪轉明滅的五靈結界隔開了逆天台的森森氣象,進入結界,便只見神宮峨峨,殿宇嶢嶢,流精玉闕,皎皎生光。
那神宮莊重之下透著說不盡的威嚴肅穆,明顯是六界機要所在,隔絕外人,非請莫入——老子木然著一張囧臉,把眼前“傳說中的逆天台”外圍圍牆上怎麼瞅怎麼面善的蟠龍雕紋默默研究半天,猛然覺得,如果老子走得不是後門是前門,這地方應該還有另外一個比較大眾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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