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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景園輕快的應了聲。
橘色的燈光亮起,吳王眯了眯眼。景園卻藉著燈光,看見了吳王還未臉上還未隱去的笑紋,不由暗暗驚歎——從前自家王爺的情緒可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一日三變過。
握著衣裳,吳王心裡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送衣裳的人,白皙又略帶英氣的臉,柔和清亮的眸子他很想回壽春院,但掛著正事,到底忍住了。
宵禁後不久,賀達山便回來了,顧不得喘口氣便與吳王回稟進展:“小的將畫像謄了二十張,給咱們隱在三教九流的人送了去,客棧酒肆和煙柳之地的人已經有訊息傳來,均沒有發現要找之人的蹤跡。小的想,他肯定不敢太招搖,多半隱在偏僻處,或者賃了普通的屋子暫住,隱在偏僻處還好,若是混在市井小民中間,查起來就如同大海撈針,肯定慢得多。”
吳王搖了搖頭,“那也未必,大隱隱於市,煙花之地一定不要放鬆警惕,特別是中下等的妓館酒肆。”駱厚德心思重,一般來說不敢直接去趙王府和衛王府自薦,要先結交兩座王府的下人或者門中清客,打聽清楚情勢,更好的是說動這些人,讓他們代為引薦,這樣面見趙王和衛王的機會就大了很多。而中下等的煙柳地或者酒肆,是這些人經常光顧的地方。頓了頓,他又說道,“還有權貴雲集的西城,也要特別留心。”
賀達山走後,周鼎也趕回來回稟,“衛王爺為皇上不喜,一直閉門謝客,一連數日都沒有訪客,而趙王爺那邊雖訪客不斷,但畫像中的人卻沒去過。”
吳王最怕的就是在前幾日駱厚德便落入了趙王和衛王之手,聽到這個訊息,他略覺放了些心,想了想,又道:“除了大皇兄和三皇弟那裡,定遠伯劉家和安陸侯胡家,還有江南魏家在京城的子弟,這三姓的門房也要設法問清楚。”駱厚德目的在滔天的富貴,那目標肯定在趙王和衛王身上,但這並不是說他不會先找與兩人有關的劉家、胡家和魏家。
周鼎領命自去。
這一去,賀達山和周鼎估計要兩個時辰才能回來,吳王想了想,囑咐景園:“守著門,賀達山和周鼎回來後立刻到壽春院回稟。”然後徑直回了壽春院。
到上房外,看裡面亮著燈,他皺了皺眉,正要推門,門卻從裡面開了,出來的是霜降。
看見吳王霜降很詫異,“王爺,您回來了?”
吳王微微頷首,走了進去。
屋內的蘭芮早聽見了動靜,站起身,看著走進來的人,遞上早已替他備好的換洗衣裳。“先去洗洗吧,天熱汗多,粘糊糊的不舒服。”
平常的話,習慣的動作,從福建回來後,她幾乎每天都會說類似的話,做差不多的事情。吳王今日卻倍感溫暖,進門前壓在心裡的憂慮隨之淡去。迎著她的笑容,吳王也笑起來,從小看慣各種虛偽笑容,他知道這樣真誠的笑容多麼的珍貴。
接過衣裳,他如往常一樣走進了淨房,出來時,桌上擱了一晚正算著熱氣的雞湯麵。
“你晚飯沒怎麼吃,想必這時也餓了。”蘭芮笑說,“我特地讓小廚房用晚上的雞湯煮的,很鮮,你嚐嚐。”
果真是心浮氣躁容易出岔子!吳王立刻意識到又出了紕漏,那時著急去追魯先生,忘了桌上沒動過筷子的飯菜,景園又不知道其中關鍵,肯定不會作絲毫掩飾就讓人將飯菜原封不動的端了回來。而選單子是蘭芮親自擬的,她想必尤為關切,知道飯菜沒動過,肯定心存疑慮。
“你一提倒真覺得餓。”他走到桌前坐下,幾步路的功夫他已經想好說辭,“前日我與尤大人閒話,說起衛軍,讓我想起了西南平亂時衛軍斷糧的遭遇,覺得衛軍糧草供給大有弊端,便請了岳父來吃酒。誰知方坐下,賀達山和周鼎有重要事情回稟,岳父大約是看我與人議事,便辭了去,而我又非得出門一趟,就沒有挽留好端端的一頓酒席就這樣散了,只能另約時間。”說著,他夾了一筷子面送入口中,借碗中騰起的霧氣打量蘭芮。
蘭芮看著吳王,雖吳王神色如常,話語中還帶著些惋惜,可她心卻一點點的往下沉。昨日她問起為何請魯先生過府吃酒,吳王含糊其詞,只說是興起,今日她不過端出一碗麵,他便詳細的解釋起來——這樣簡單的原因,他其實昨日就直說。
一個時常將“夫妻間應坦陳相待”掛在嘴邊的人,今日卻對她說了謊。
見她清亮的眸子逐漸黯淡,吳王開始著慌,看得出來,她並沒有完全相信。權衡之間,他半開玩笑地說:“怎麼了?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是不信我的話,還是覺得餓,想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