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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司馬洛得知宣帝的反應,心裡又會是個什麼樣的滋味。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我不應該想這些問題,在即將見到司馬洛的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應該想所有會讓他難過的事情。
這不是我來的目的。我來,是要讓他高興。為了讓他高興,我反覆設計過看見他時應該有的表情,不應該有的表情,應該說的話,不應該說的話。
做了萬全的準備,開門進屋,隨即顯露出重逢該有的喜悅,卻發現我這辛苦的演繹根本無人欣賞。
司馬洛睡著了,他和衣躺著,似睡得很熟。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望著他。
這是在我預料之外的見面方式,卻是最讓我輕鬆的一種見面方式。也許在我潛意識裡,早就明瞭,我,是沒有能力讓他高興的。我,本就是他一切苦難、一切傷痛的根源。
有了這層認知,承認了這個事實,所以,我看得見他,他看不見我,這樣的見面,挺好,真的挺好。
我告訴我自己,只要再看一眼,再看一眼我就離開。可是這一眼,想要收回來,真的很難。這一眼長得,便是一萬年也還是不夠。
司馬洛睡得極不安穩,即便在夢裡,他糾結的雙眉也未曾鬆開。我只是想幫他,幫他撫平那糾結,卻未曾料到會越幫越忙,反而驚動了覆在他眼下的睫毛。
那睫毛動著動著,似有了知覺,慢慢,慢慢地掀起,露出了那曾令我心折、思念,也曾令我心痛、埋怨過的眸光。那眸光渾沌而朦朧,渾沌、朦朧地投在我的臉上,投出一片笑的暈影,在他的眼底、唇畔。
是的,他在笑,滿足,又無奈。
“子服,我又夢到你了。可惜,我知道,你這次還是不會開口跟我說話。你不會告訴我,你過得好不好。我也不能告訴你,我有多麼希望,你能夠過得很好,不再跟陛下置氣,陛下會一直寵著你,你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皇后。”
那一刻,我忘了我的目的,我搞砸了一切,所有不該有的表情、不該說的話,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一骨腦地湧了出來。
“洛,你要我怎麼過得好?你都為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要我怎麼過得幸福?”
我看見,一大滴,一大滴的淚,滴在司馬洛的臉上,滴在那片笑的暈影上,暈染出的水光,那是我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悲傷到了枯竭的悲傷。
我以為,在司馬洛將我拱手讓給宣帝的時候,在司馬洛被宣帝投下天牢的時候,在我力勸司馬洛娶晉平公主的時候,在我目睹司馬洛跳下馬背的時候,我的悲傷已經到頭了,我已經悲傷得不能再悲傷了。
原來老天,也在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我的極限。現在,終於被突破了極限的我,就只剩下了眼淚。昂貴的眼淚,不再昂貴,它已經是我僅有的,能夠拿出來給我所愛的人,唯一一樣東西。除了流淚,除了悲傷,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我的淚,驚散了,司馬洛的笑。他愣愣地,愣了好久{炫&書&網},忽地如夢初醒,本能地要坐起來,卻無意間牽痛了打著夾板的傷腿,一聲悶哼樣的呻吟。
我慌了神,“怎麼了?是不是碰到傷口了?”起身,向他斷腿的傷處,老天可以作證,我只是想檢檢視看,那傷口有沒有崩裂,有沒有鮮血沁出。
然而,我的關心,卻成了司馬洛的難堪。幾乎是在我起身的同時,他急忙拉過棉被,遮住了他的腿。
所以,我的目光所及,就只是棉被。
我盯著那被面上繡著的花團錦簇,想象著那花團錦簇下面掩蓋著的,令司馬洛感到難堪的那條殘廢了的腿,想象著他的下半生便要拖著這條殘廢了的腿在眾目睽睽下一瘸一拐時那加倍的難堪,突然覺得,我的眼淚真的很廉價,這樣廉價的眼淚不配留給司馬洛。他留給我的,他為我付出的,才是這世上最昂貴的。
身側,司馬洛說:“子服,你不該來。”
揹著他,胡亂地抹了把臉,我終於記起了,設計好的表情,設計好的臺詞。迴轉身,半撒嬌、半耍賴地,“我不該來,也來了,難道洛,還要趕我走不成?”
司馬洛在躲閃著,“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的模樣。我不想讓你認為,你虧欠了我。我更不想看你,同情我的樣子。”
差一點就破了功,我努力地吸氣,再吸氣,總算保持住了,我應當保持的狀態,嬌憨的狀態。把臉湊近了他,作迷惑樣,研究著他的眉眼。
“洛現在的模樣,不能讓我看麼?不會呀,洛剛剛睡醒的樣子,比平常更好看,好看得快要紅顏禍水了,我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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