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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看到孟小沅這個人,也不想再聽到孟小沅這個名字。”
小沅收斂了神情中的激動,怯怯地畏縮地,“夫人是要攆奴婢出宮麼?”
我微微地笑了笑,笑得她越發畏縮,“小沅,你待我不義,我卻不會對你如此絕情。好歹你也跟了我幾年,好歹你我曾經也是姐妹一場。”
我原本不相信人間有真情,我原本認為真情即便有,也是不能持久的,那“真”禁不起考驗,隨時會變作了假。但是當這一天真的來了,我才發現,其實我是相信的,我相信姐妹情真,我相信真情會永恆。
正因為相信了,所以,“姐妹”這個詞便成了生在心上的毒刺,那姐妹之情有多真,這刺便扎得有多深。
“小沅,我的確是要讓你出宮,不過不是攆,而是嫁。我已經交代李末給你挑了個好夫君,此人在禁衛軍裡當差,長得還算俊秀,人也老實本份。而且聽說還在剿滅霍家時立了功,頗受陛下器重,想必將來定是前途無量。陛下早就吩咐李末在宮裡尋個年輕標緻的宮婢賜他為妻,宮裡多少宮婢都巴望著,若不是我,這好運未必會輪得到你孟小沅。”
我沒有說謊,倘若我能夠狠毒一點,我應當找個最醜陋最粗鄙最兇惡的男人,讓小沅從此掉進火坑、生不如死。可惜我總是無法狠毒到底,便是那毒刺刺得再深,也不能全部染黑、腐爛了我的心。
然而,在小沅眼裡,我的安排,已是這世上最狠毒的報復。
仿如晴天霹靂,劈得她魂飛魄散、肝膽俱裂,那張小小的,瘦得快不如我巴掌大的臉,在傾刻間抽乾了所有的血色,那對眼,那對無辜的眼,黑得空洞。
“夫人,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好好地要把奴婢嫁出去?”抽乾的血色又重新漲回到臉上,她不停地搖頭,神經質地嘶喊,“奴婢不嫁,奴婢死也不嫁!”
她的反應,是我想要的效果。“小沅,掖庭令李末李大人已經向陛下請了旨,你不嫁就是抗旨,抗旨不遵,可是抄家滅門的罪。”
兩頰誓死不從的殷紅,又消退成了絕望的蒼白,唯有眼中殘留一點希翼,化成幾可淹沒整個人間的淚水。她跪著,不斷地磕頭,向我磕頭,求饒,像一隻即將被屠宰的喪家之犬一般求饒。
“夫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去跟陛下求求情。求陛下收回成命吧,小沅今生今世是不能再嫁他人為妻。夫人這你是知道的,小沅已經是李太醫的人了,小沅在李太醫靈前發過誓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求求夫人,憐憫小沅,憐憫李太醫,放過奴婢吧,放過奴婢吧。”
我不喜歡被她這樣求饒著,好像我有多麼的殘忍,為什麼每個人都能對我殘忍,然後一個一個還能理直氣壯地來譴責我的殘忍!
想著小沅在天牢門口的熾熱陰狠,想著司馬洛跳下馬時的孤注一擲,想著他用棉被遮蓋斷腿的落魄難堪,我轉過身,背對著她,“小沅,你沒資格來求我。你也該來嘗一嘗這被逼迫的滋味,這種被逼迫著放棄心中所愛、被逼迫著投入他人懷抱的滋味!”
也許小沅根本就沒聽清楚我所說的話,就像她根本就不能瞭解我的用心,她所受的只是一時逼迫,那一刀之痛。李憲之畢竟死了,等到將來她和她的夫君琴瑟和諧了,說不定她還會來感激我,感激我當初的狠毒。
可是我呢?我愛的人為了我成了殘廢,他為了我要像一個殘廢一樣孤獨地過完下半生,我也只好用孤獨來陪他。一個老死在宮內,一個老死在宮外,老死不能相見,我們的愛,要比她孟小沅悽慘一百倍,可憐一千倍,我們卻還不能像她現在這樣,涕淚號啕,放聲一哭!
這樣的念頭,令小沅的哀泣,變成了滾油,沸熱我怒火的滾油,我叫著阿滿她們,叫她們把小沅帶出去,在我失控崩潰之前,帶她離開,不要讓我再聽到她這該死的哀泣!
然後,是阿滿及眾宮人的奉命行事,是小沅的垂死掙扎,哀泣演變成哀嚎,驚天動地的哀嚎。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明明比她悽慘了一百一千倍,她卻哀嚎出了勝過我一百一千倍的悽慘?
再然後,掙扎沒了,哀嚎也沒了,就只剩下了驚天動地,一眾宮人驚天動地的疾呼,一聲“砰”的悶響。
我轉過頭,一顆鮮血淋淋的腦袋,那腦袋磕在柱子上的地方,也有著同樣的鮮血淋淋。
小沅倒臥在地,仍有一息尚存,她仰起她血淋淋的頭,朝著我伸手,“夫人,小沅到底做錯了什麼?夫人要如此對待小沅?”
她的額角撞破了一個洞,不是說人的頭骨是極其堅硬的嗎?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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