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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看我,或者召我去他的寢宮。卻不是侍寢,只是坐坐,陪他說說話,似乎這樣,確定我真實地存在著,存在於他的身邊,他才能夠稍稍地安心一些。
他確實對我很好,好得超出了常理,超出了常理中一個皇帝能夠給予他后妃的極限。
不但是我,連我的家人也一併地雞犬升天。升我老爹的官,允我孃親不必奏請,可時時入宮與我相聚,後來還將我的弟弟七歲的廉子義召為太子侍讀,乾脆直接住到了太子宮裡。
我漢朝的爹孃成天價地喜笑顏開,樂得合不攏嘴。這當然值得開心,廉家出了個皇后女兒,一人榮寵、滿門富貴。我提醒他們略微收斂這得意,畢竟我現在還不是皇后,而且天有不測風雲,不到板上釘釘正式冊封,誰能肯定下一刻會出現什麼樣變數。
不料我那膚淺的老爹居然把眼一翻,紅頭赤臉地反駁:“誰說有變故?我們家子服就是天生的鳳身鳳命,這長安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子服,你不用擔心,你做皇后,那就是板上釘釘,改不了的事實。”
老爹這話雖然狂妄了些,卻是實打實的大實話。臨華殿上的那一幕,實在太深入人心了,立我為後,不過就是個時間上和程式上的問題。
程式上,我應當先被加封為婕妤。漢宣帝告訴我,冊封的聖旨這幾天就會下來,屆時我將搬出掖庭,從祥雲館搬到常寧殿。
當他說一段話的時候,我發現他很緊張,甚至有些害怕,他不斷地瞄著我的神情,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他就更加地緊張,他很想接近我,或者很想抱住我,或者比抱更親密一步吧,但是他不敢這麼做。雖然我一直地對他微笑著,他卻總說我好像離他越來越遠。
也許吧,我本來就在盤算著,如何地遠離他。而且很幸運,我已經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所以,他要封我作婕妤我就欣然受封,他要我搬去哪我就搬去哪,我需要穩住他。
這樣,我才能從從容容地計劃一切佈置一切,然後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殺漢宣帝一個措手不及。在滿以為即將得到的時候失去,那種痛苦,他讓我嘗過了,現在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概是我被封作婕妤後的第三天吧,李末來了常寧殿,他是奉了崔懷的命令,請我無論如何過去一趟。
有些奇怪,如果崔懷有事,他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反而叫李末傳話。他難道不知道,憑我現在的身份,他一個掖庭令,根本請不動我了。
但我沒有拒絕,就算我不給崔懷那個面子,我也會買李末這個人情。在去臨華殿的路上,他的悄聲示警,雖然於事無補,卻也是他對我的一番心意。
自從進了常寧殿,然後又出來,李末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我的頭頂,滿帶迷惑。我問他在看什麼,他靦腆地笑笑,回答說,他到今天還是不能相信,為什麼那日好端端地,我的髮間便會閃現出那般耀眼奪目的光芒。
“那一日的夫人,便像是上古傳說裡的天仙神女,高貴聖潔,令人自慚形穢、不敢仰視。”
他那無比尊崇的模樣,就是灑在我傷口上的鹽巴。我隱忍著,不露聲色,不置可否。
到了崔懷的住處,還沒進門,便見他站在門口,穿戴猶為整齊隆重,見到我,雙手合什躬身一揖,便和他的身戴一樣,鄭重而肅穆。
跟著,崔懷叫李末守在外面,把我迎進廳內。我想他八成是有事求我,而且是他辦不了的難事。
果不其然,“下臣今日斗膽驚動夫人鳳駕,原是有一事相求。”
我好奇,能難住崔懷的,該是怎樣棘手的一件事。
“崔大人何需多禮,沒有崔大人,怎會有我廉子服的今天?大人有事,儘管叫人吩咐一聲,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然為大人效勞。”
我話裡的譏刺,刺得崔懷連連苦笑。我恨他,臨華殿前種種,他也有份參與,儘管理智告訴我,他只不過是個唯命是從的傀儡,但情感上,我還是忍不住要恨他。
而崔懷便苦笑著,對我又是恭敬一禮,“夫人對下臣有多少怨恨,下臣心裡都明白。但願那些怨恨,會隨著下臣的死,而煙消雲散。下臣只求夫人在下臣死後,保舉李末接替下臣掖庭令之職。”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到瓶頸了,唉,老天啊,告訴我突破口在哪兒吧。好像連語感都沒了。
就一個將死之人而言,崔懷的表現,相當的鎮定。
反倒是我這個聽的人,維持不住平靜,“什麼?你要死了?”
崔懷仍在延續那苦笑,只是那苦裡,漸漸透出了慷慨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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