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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折身往我孃的房間走,推門的時候,我娘正坐在桌子上唾沫四濺的跟一個女人說話,聽見聲音,女子抬頭,我一愣,脫口:“大姐?”
大姐簡直就是我的孃親的翻版,而且是翻得無以倫比的正宗,但大姐生性懦弱,是地道的賢妻良母,平時裡說話也很輕聲細語,不過我見到大姐的次數不多,我生下來那年,大姐已經出嫁了,我的侄子都已經二歲了。
大姐不經常回孃家,每次回來都不敢待久,婆家人對她並不好,雖然她嫁入的也是鄰鎮的大戶人家。尤其在大姐夫去世之後,大姐在婆家的境遇更差;我娘咬牙切齒的要給被欺負的大姐討個公道,卻都被大姐給拒絕。
以和為貴,這是大姐嘴裡最常說的,可我總覺得,大姐這不是求和,倒像是忍氣吞聲,事實上就是如此,即便大姐生出了個帶把的,也不見得就能站穩腳跟,挺胸做人,參看我娘就知道。
女人的地位很多時候需要透過武力來爭取,盲目的求和下場一般都不好看。
另外一個生動寫實的例項就是我四姐,她豈止是延傳了我孃的容貌,她是將我娘骨子裡潑婦悍婦的本質發揮的淋漓盡致。於是,來娣說,性格決定命運,我認為的確在理。
我大姐淚水漣漣,我娘則是滿臉怒氣,扭頭看我的時候,我心尖不由一抖。我娘面孔黝黑,生氣的時候眉毛高揚,有種廟裡面護法金剛的威武勁兒。
“招娣,我問你,今兒來娣怎麼是自己回來的?為什麼蘇家公子送你回來?你們到底在搞些什麼?”我娘嗓門很大,她一怒,滿園皆知。
“六姐的轎子不給我用,我出來的早,蘇府的轎子全都派出去了,於是蘇公子只好送我回來。”
我娘蹙眉,橫肉一顫:“招娣不要跟你六姐參合,我好不容易找個她中意的男人,準備讓她過兩個月嫁出去,不容任何人給我搗亂,不然我一定不饒。”
說著猛地拍了拍桌子:“要不怎麼說生女兒就是不省心呢,你看看你二姐,你四姐,你五姐,各個嫁的都好,給我這個做孃的省了多少心,再看看你們幾個,真是讓我死都不得瞑目啊。”
說到傷心處,我娘最愛用掐著手絹的手握成肥拳,然後十分用力的狠敲自己胸口,發出悶重的“嗵嗵”聲,讓人見之膽寒。
我生怕那一拳落在我身上,一定會讓我血濺三尺,我微微後退:“我不會的,娘且放心。”
我娘幾步上前,狠狠扯住我胳膊,不由分說把我攬在懷裡,用她磅礴的胸,悶住了我的臉,剛剛強硬的口氣略變溫柔:“我的小招娣啊,娘多喜歡你,你可是娘最小的女兒,但凡有好的,娘都會留給你的。只是你那猴竄一樣的六姐實在讓我太頭痛了,我是絞盡腦汁啊,這十九年過的真是痛不欲絕啊。”
我有點窒息,挪了挪腦袋,開始分析我娘這一番話的用意。
知母莫若女,許來娣的狡猾,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從我娘那裡延傳而來的。信我一句,以我娘多年馳騁於屠宰業的心狠手辣的程度來說,六親不認這一點,已經做到無比的爐火純青了。
她嫁女兒的方式,簡單說來,跟賣女兒沒差。我眼看幾個姐姐嫁人的時候,哭的最慘的,既不是我姐,也不是我娘,而是我爹,那簡直就是肝顫寸斷,死去活來。
“招娣啊,你可千萬別跟你六姐學,你若是讓娘也那麼操心,不如一刀了結了娘算了。”我娘在哭,用著唱大戲的語調,在我耳邊唸叨,然後我大姐很快就投入到觸景生情的行列,陪著一起掉眼淚。
我梗了梗,聽到了我孃的正文:“這不,我跟你二姐說了不下一百回,你二姐為難的要命,拖了不知道多少人,終於跟京城裡的胡家沾到些關係。所以好說歹說,才勸得胡公子去探望他表兄,順便也來我們奈良縣看看。”
我眉梢抽搐,無言以對,沒想到二姐的手腳真快,我正在想著辦法死皮賴臉的留在府裡混吃等死的時候,早被她跟我娘惦記上了。
你不能說薑還是老的辣,該說,人還是老的滑,許來娣不是對手,但我孃的確是個值得嚴防死守的對手。
我抬頭,我娘臉上乾爽極了,根本就是乾打雷不下雨,她把手絹往我臉上揮了揮,濃重的花香味讓我忍不住一個噴嚏。
“那個馬婆子翠嘴長臉短的,指望她不如指望院子裡那頭不下仔的母豬,什麼劉家嫌棄我們招娣,老孃還沒嫌棄他兒子喝藥當喝水,拉屎沒有勁兒呢,以為自己是什麼好鳥,狗屁。
去他娘個腿兒吧,這回他樂意,娘還不樂意了呢。”我娘如拎小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