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3/4 頁)
後,嚴鳳雅已經血肉模糊。
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因此他被從腰部砍成兩截後,神志依舊清醒。往日裡犯人的家屬往往會打點一下劊子手,讓他行刑時從上面一點的部位動刀,可以使犯人死快點,減少點痛苦;可惜這一回,梁夫人早已打點過,賄賂劊子手從下面一點的部位動刀,於是劊子手精心準備了一塊桐油板,將嚴鳳雅上半截移到上面,使血不能流出來。如此一來,嚴鳳雅最少還要多活半個時辰。
血肉之軀寸寸受割,其痛楚可想而知了。從前嚴鳳雅想出無數刑罰來折磨別人,可當今天這酷刑落到他的頭上,他才真真切切體味出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瀕死的眼睛,火焰般閃著絕望的光芒。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巨大的鮮甜味道,人們驚懼交加的看著,不時交換著意見,竊竊私語。
江小樓饒有興趣地在距離他十分遙遠的高樓上,仔細觀察這位酷吏的反應。
血,大量的鮮血,立刻從他的嘴裡湧了出來,他的面孔逐漸扭曲。
嚴鳳雅瀕臨死亡,卻突然彷彿聞到了某種淡淡的香氣。曾經在密談之時,他無意之中靠近,聞到了江小樓身上的一種醉人香氣。那時候他也感覺到奇怪,一個被囚的犯人,何故身上竟不讓人覺得骯髒可怖。後來他才知道,哪怕在病重的時候,只要一有條件,江小樓就自己為自己擦洗身體,保持潔淨。可見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在精心準備。
一些不連貫的、零碎的記憶,湧上了心頭,那種香氣,類似於春天花開的芬芳,卻又縈繞著一種隱秘的、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道。不,或許那血腥味道是他自己身上的,畢竟他的腰已經被斬斷了
悔恨不該聽信這毒辣女子所言,他有今日,江小樓便是罪魁禍首。他本無意傷害梁慶,是她勾起了他心底最深沉的,關於權勢、地位、生殺予奪。他以為盡在把握,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卻萬萬沒有想到,他不過是江小樓復仇的一顆棋子,一顆心甘情願,自以為是的棋子。
他的眼前,江小樓美麗溫柔的面孔突然清晰的呈現。她的眼睛,黑白分明、聰明靈氣;行動舉止,風雅高貴;她的神氣,充滿驕傲。即便身為一個敵人,他也能夠理解傅朝宣被她誘惑的全部理由,因為她看起來充滿了魅力,能使黑夜都變成白晝,讓人越看越喜愛。
女人不聰慧,就沒有吸引力,不懂體貼入微。然而,女人太聰明,就會變得可怕,比男人還要可怕。江小樓,就是一個比男人更可怕百倍的女人。早知如此,他應該在她那一張如花的嘴唇說出詭詐言語之時,就用刀劍砍斷那潔白如玉卻又十分纖細的脖子。晚了,太晚了,現在悔恨已經毫無用處。隨後,她那一張可愛的面孔,又在可怕的血腥味道中,變得漸漸黯淡、模糊起來,最終在眼前消失。
原本黑色的泥土地面,一時間全成為赤紅色。
小蝶端過來一盞點心,笑嘻嘻地道:“這是翡翠樓剛出來的燒賣,好吃著呢!”
她的聲音打斷了酈雪凝的沉思,今天一大早就被江小樓拉出來,她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卻沒想到是來這裡觀看腰斬,這樣血腥的場面有什麼好看呢?可是看到江小樓看得很專注,她又不好出聲詢問,等到江小樓轉過身來吃燒賣,她才掩不住好奇,追問道:“小樓,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嗎?”
江小樓似笑非笑的:“當然認識,嚴大人是個很聰明的人。”
小蝶咋舌:“瞧小姐您說的,聰明人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
酈雪凝遠遠望了一眼,便不再看那血糊糊的場面,嘆了口氣道:“這世上的聰明人太多,如果真的聰明還好,那種半吊子的聰明是很要命的。因為每個人都不蠢,總有人會比你更聰明,萬一遇上了自作聰明就會讓你送了命。”
她這樣說著,不免輕輕搖了搖頭。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互相傾軋,彼此敵視,自以為精明瞭得,實則愚笨。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無所不能,聰明絕頂,卻不知道在這個巨大的漩渦裡自己根本只是一隻螻蟻,到了特定的時候,就會變成鬥爭的犧牲品。
江小樓輕輕笑了:“雪凝,雖然你看透了作為一個棋子的命運,卻也沒辦法逃離這個瘋狂的遊戲。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他絕對不會因為恐懼未來而退出鬥爭,如果你一直害怕畏懼、試圖逃避,你遲早會成為一個棄子。”
梁慶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但這麼一個聰明人,卻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嚴鳳雅與他如出一轍,簡直可以說是愚蠢透頂,成為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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