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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回長安,這又何嘗不是儷如的願望呢,可惜如今她離自己的願望已越來越遠了。
儷如知道,如月的這個辦法,是個飲鴆止渴的辦法,她若真能勸得動嚴少卿,此事早就不是眼下的這個局面了。可是教儷如放下仇恨,又談何容易?一旦答應瞭如月,她失去丈夫、失去孩子的錐心刺骨的痛,從此就再無償還的一天了,而嚴少卿的罪行,也永遠沒有見天日的一天。
如月對儷如的跪求那樣真誠,她竟對儷如磕了一個響頭,這個出身高貴的官宦小姐林妃嫣,如今竟為了一個負心的男人跪求自己從前的婢女,這令儷如進退維谷,難以抉擇。罷了。儷如實在不願意如月這樣痛苦,她只好暫且點頭答應,先把眼下的困局化解了,其餘的事情,只好再做盤算。
就要開春了,天氣漸漸暖起來,仙宮苑的客人比往常更多了,這一天晚上,楊媽媽領來一位青澀稚嫩的小姑娘,讓儷如教習。儷如本以為楊媽媽要她學習歌舞琴藝,沒想到楊媽媽卻對她附耳道:“姑娘,這是我新買的雛女支,今晚就要去應局子的,那些事情,姑娘好好教教她,過了今晚,再跟著姑娘學琴藝,好好栽培。”
“甚麼?我看這孩子不過才十三四歲,就要破身?”
“嗨!十二歲。這孩子模樣生得好,從前出身也不俗,誰叫她家道中落!她父母拿她來抵債呢!”
“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姑娘,其實呀,這也是她的運氣!剛才我帶她回來,有一位客人立馬就看中了,出了十兩金子的破身費呢!這往後有這位客人捧著,她吃不了甚麼苦頭的!”楊媽媽興奮得不得了,儷如卻高興不起來。
這個叫鈴兒的小姑娘,根本還是個單純的孩子,姿色清麗,清純得像十五晚上白練一樣的月光,在她眉眼之間還有一顆烏黑的痣,竟令她平添了風韻。然而一個小雛ji的命運,還能怎樣?高貴如如月、星隱,都不能擺佈自己的命運。在大唐最繁華的都市,在長安第一歌坊仙宮苑,在燈紅酒綠的背影裡,她是萬千世界裡最卑微的塵埃,從一踏進這道大門開始,彷彿就註定了一生悲傷。
晚上時,鈴兒被裝扮一新,由阿奴馱著,進到仙宮苑一間尊貴的客房——這是規矩,沒有破身的雛ji第一次應局,要騎在龜奴的肩膀上,由龜奴馱著進屋去,雙腳不沾地,以示原本纖塵不染。
“原來阿奴在這裡乾的是這種雜活。”儷如和趙易坐在階下,月光灑落在院中,照亮了佳人千年寒潭一樣的面龐。
“是啊,這個孩子學廚不太用心,這歌坊裡他能幹的活,也只有這個了。”
“他的一雙肩膀,不知斷送了多少女孩兒。”儷如嘆嘆氣,不再說話。
過了許久,儷如才再開口:“她有一顆‘夫離痣’。”
“甚麼?”趙易彷彿沒聽清她的話。
“我是說鈴兒,你沒看到麼?在她的眉眼之間,有一顆痣,叫‘夫離’。您不是對星相之術略懂一二麼?您應當知道那是甚麼意思。”
“難以為人正室,姻緣困厄,終生不睦。”趙易邊說邊搖搖頭,“哎是個可憐的孩子。”
“趙師傅,我的命運是‘火澤睽’,我倒覺得自己和鈴兒有些同病相憐,她還那麼小,甚麼都不懂,就要忍受身心劇痛,我心裡不好過。”
“姑娘,所謂的《周易》、所謂求神問卜,都是世人所思所想,所謂‘依書直說‘,不過是人們對自己命運的期盼而已,區區一個卦象,又怎能左右人的命運呢?”
儷如轉過頭來問:“不能麼?”
儷如想幫鈴兒卜一卦,趙易伸手攔下了她,“姑娘,卦象乃是世人的期盼,卻並不能幫助人們趨吉避凶。其實長安大街上的那些算命先生,也是如此,他們最厲害手段並不是《周易》、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察言觀色、開解世人。”
儷如彷彿想起了甚麼:“那麼我呢?我依稀記得,我爹爹從前總對我說起‘火澤睽’一事,而我的命運,不也正是這樣發展麼?”
趙易搖搖頭:“姑娘,‘火澤睽’或許是個巧合,你阿爹當年或者和你現在一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對你講了那些話,你才會將自己身上發生之事時時處處都與‘火澤睽’聯絡起來啊!”趙易見她不甚相信,又再道:“就好我曾勸姑娘遠離此地,其實那些話也並非全來自於卦象,只是我冷眼旁觀,審時度勢才對姑娘講了那些話,姑娘不過是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眼下,我還是要勸姑娘走,姑娘心中有恨,這些東西太深重了,你已無法擺佈和控制,反而叫恨意左右了自己,眼下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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