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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思維。

緊隨穀風身後，那老道也一聲朗喝，腳尖在山壁上一點，直追而上。穀風被他激起心頭怒氣，達到忉利天境界的意念力全部釋放出來，回手一揮，空氣中一道無形的刀刃劈面向老道斬去。

老道雙目圓睜，吐氣開聲一聲暴喝，“呔！”

穀風只覺一股雄渾無匹的勁氣狂潮般湧來，自己發出的空氣之刃象紙糊的一般被撕了個粉碎，胸口如受雷擊，一陣劇痛深入四肢百骸，頓時斷線風箏似的墜落下去。

“啊！”馮嘉嘉和王濯異口同聲驚叫起來。

老道似乎還不肯罷休，身子在空中唰地一折，緊隨而下。

疼痛過後是一陣麻木，穀風覺得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沒有一點知覺，也不能有一點動作，但心神卻從未有過的清晰。墜落所帶起的風聲從耳旁急劇呼嘯而過，仰見青翠巍峨的山峰漸漸遠離而去，山澗飛流直下的溪水伴隨著自己向谷底跌落，四濺的水珠晶瑩剔透，帶著生命的喜悅。

也許只是一瞬，也許經歷了一個世紀的漫長，一生所有能記得的經歷從眼前一一滑過，最後匯聚成一個無底的黑洞要將自己吸入。忽然間，師父塵緣親切的面容無比清晰起來，面帶慈祥的微笑，深深地看著自己。在師父身後，一身布衣的無禪大師颯然而行，漸遠的頌經聲清晰可聞。穀風猛一個機靈，雙目圓睜，他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想起了無禪的話語，“從今往後，你的道路將曲折而漫長，惟有憑藉不滅的信念與勇氣，才能追尋最終的答案。”

是的，我的信念，不滅的信念！深長的一個呼吸，一股龐大的力量瞬間遍佈全身，身體重新恢復了知覺。伸手在山壁上遙遙一拍，飛速下墜的身子微微一頓，減緩了速度，再一拍，一塊堅硬的山石被擊得粉碎，身子猛地衝天而起，迎向緊追而來的老道。

見穀風忽然重又飛昇而上，老道大大吃了一驚，中了他修煉了數十年的“幡然咒”還從沒有人能這麼快恢復過來。不急細想，單手一伸，徑往穀風腦門拍去。穀風微微一聲冷哼，身形猛一晃動，身子化為虛影，忉利天境界的力量運用得精微巧妙。老道眼看著自己的手從穀風身體裡穿過，風聲一響，穀風已和他擦身而過。

回首望去，穀風的身子停留在半空中，四周雲霧繚繞，任山風呼嘯，狂發亂舞，衣襟飄飄，宛若天神。

第五十九章　道無心（二）

馮嘉嘉和王濯早已看得痴了，眼前的穀風不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所有青山綠水只是他的一個陪襯，而他才是這世間萬物的主人。穀風在空中短暫懸浮停留的景象深深地在他們腦海打下了烙印，成為一個永恆的定格。

在這一瞬，穀風再也感覺不到自身的存在，所有的感官都融入了四周流動的空氣，融入了每一片綠葉，每一滴水珠，每一塊岩石，沒有實體卻又無處不在。

忽然間，他明悟了無禪大師圓寂時所說的那個字，“空”。當一切化為空無，同時也得到了永恆，你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世間任何可能存在的生命和物質，你的生命看似終結，而精神卻與天地同在，永不泯滅。

老道雙目暴起兩道清朗幽深的目光，雙袖一揮，兩道氣勁擊在山壁上，口中喝道，“疾！”灰色的身影在空中帶起一串殘影衝向穀風，及至近前再次大喝一聲，“破！”

原本包裹承託著穀風的空氣忽然被狂風吹散，穀風身子一窒，就要掉下來。彷彿只是一轉念間，穀風微微一笑，神識重回體內，看著迎上來的老道，雙手劃過兩道渾然天成的弧線如小鳥震翅向他揮去。老道動容疾喝，“兵！”同時雙手成拳轟出。

毫無預兆地，兩道看似無跡可尋的勁氣在空中相遇。沒有聲音，但馮嘉嘉和王濯同時感到耳門一震，心臟猛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般極不規則地跳動起來。腦子裡嗡嗡直響，眼發黑，嘴發苦，幾乎就要坐倒在地。緊跟著，以穀風和老道為核心，一股無形的颶風象衝擊波一樣瞬時擴散開來，方圓百米之內的所有樹木都被折斷，山澗的溪水被擊得粉碎化做水霧，山壁上大大小小的岩石被帶得沖天而起，一時轟鳴聲不絕於耳。

自修習悲冥定法以來，穀風還是第一次碰到能與之全力施為匹敵的對手，一次硬碰之後頓時戰意沖天，身形在山野間翩翔而動，與老道鬥了個暢快淋漓。老道的幡然咒有十六字真言，分別為“呔、疾、破、兵、啵、嗆、坤、擢、峒、頏、滄、鍥、突、驄、遁、戚”，其中各有各的奧妙之處，每字都能互相任意組合，繁衍出無窮無盡相輔相成的變化，與穀風的悲冥定法變幻無窮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