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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元深頭上的汗珠噌噌的往下掉,半晌才答道:“只是——可帶兵的將領,幾個月前,就全派到北庭、陽寧和平城三地了,京中現在雖有軍隊,卻並無統帥。”
“朕親上城門,保衛長安即可。”
此言一出,底下瞬間跪倒一大片——
“陛下,萬萬不可——”
“陛下萬金之體,豈可親上戰場——”
季漣翻開案上的一道摺子扔下去:“朕不上去,難道長安城還有人可用麼——還是你們想學這個混帳東西,提議南遷?”
那道摺子也不知是哪個倒黴鬼寫的,只是在懵懂之間,腦袋就不是他自己的了。
“把這個混帳東西給我砍了,再有妄議南遷者,立斬無赦!長安據崤函隴蜀之地、披山帶河、沃野千里,乃千年王氣所在,況祖宗宗廟皆在此地,朕豈可因一人安危棄宗廟社稷於不顧!”
他惱怒站起,將另幾道提議南遷的摺子擲與地上,復又頹然坐下:“諸卿可還有事要奏,如果是勸朕離開京城的,朕不想再聽,沒有其他的事就散了吧。”
下面準備勸阻季漣親守長安的人只得住了口,閒奏了幾樣事務後眾人便退下了,季漣看著朝臣的身影忽然道:“柳先生,你留一下吧。”
柳心瓴住了腳回來,季漣等眾人都退下了才道:“先生此次京師危急,阿史那攝圖——確實比歷朝以來中原朝廷所遇到的敵手還要出色許多,朕不得不做好最差的打算,想來想去,朕這許多年來諸事都依靠先生,此時——還是得找先生來商量。”
柳心瓴心中一緊,想到各路藩王就在這兩日內便會到長安,忙道:“陛下即便要親守長安,也未必要以身犯險,諸位親王日內就要到長安,同為高祖子孫,他們亦是有義務幫陛下分憂的。”
襄王耘和贛王析在封地都知道此時國難當頭,早在六月間已向朝廷捐出不少銀兩錢糧,也有幫忙徵兵送往北地。只是自永昌帝以藩王的身份攻入京城登上皇位後,不斷的想辦法削弱藩王的實力,到季漣這時候,各地的藩王除了做土皇帝好吃好喝之外,兵力實在有限——是以季漣先前才能輕易的以金陵守衛和江浙囚徒評定櫟的叛亂。
季漣微微一笑,搖搖頭,向柳心瓴道:“先生教導朕,已有十餘年了吧?”
柳心瓴一愣,答道:“是啊,那還是永昌八年的事了。”
季漣頷首笑道:“朕記得先生是永昌元年的進士吧——朕還記得當年皇爺爺請先生來宮裡教授朕的時候,對先生評價甚高,說先生博覽千古,乃治世之棟樑,假以時日必是宰相之才,輔佐朕作一太平天子,朕當時已有幾個先生教授過,卻無一個像先生這般盡心先生一直盡心竭力,朕也以塵清漠北,四方賓服為念,只盼舉國之內,倉庾充羨,閭閻樂業”
柳心瓴聽得季漣如此說,泣然頓首道:“寧宗陛下對微臣有知遇之恩,陛下對臣也禮遇有加微臣早已無以為報,只有盡心輔佐陛下——陛下英姿睿略,絲毫不輸於高祖、寧宗;眼下強敵猝起”
季漣止住他的話頭,道:“先生不必如此,朕——只是——祖宗留下來這份家業,豈可斷送在朕的手上,便是有千難萬險,那也是朕的命數中秋之後,突厥的騎兵恐怕就要到了,朕準備家宴之後,讓兩位叔父返回封地,齊王涵留京。即便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朕也不會放棄長安——可是,如若朕真有個三長兩短,請先生護送太后、齊王及宗室貴胄南下渡江但能保住宗室一脈,他日也能再圖光復之計。”
柳心瓴臉色煞白,急道:“陛下怎可作此等自絕宗廟的決定——微臣萬萬不敢接受陛下此等詔命!”
季漣搖搖頭,伸出食指止住柳心瓴,繼續道:“先生,朕還沒有說完——朕也只是做最壞的打算而已,朕並不是臨陣膽怯——而是,要準備好萬全之策。除此之外,朕還知道鳳台閣和六部已再無良策,朕心意已決,請先生成全。”
柳心瓴教導季漣多年,知他平時好說話,可遇到大事卻甚是果斷,一旦有所決定,便難以更改,只好道:“陛下為了祖宗宗廟寧願以身犯險,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一定會庇佑陛下,微臣誓與陛下同守長安,微臣言盡於此,也望陛下成全。”
季漣從鎏金的蟠龍御座上緩緩走下,走到柳心瓴面前,向柳心瓴道:“朕還從來沒有向先生行過拜師禮呢”說著向柳心瓴三拜,起身道:“朕今日所言,請先生謹記在心,自明日起,朕就要一心打理京畿防務;朕的江山社稷,盡託付於先生”,他咬了咬唇,繼續道:“還有——無論時勢如何,請先生千萬替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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