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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季漣的意思,自然是不願追究符葵心被俘期間發生的事情,被烏臺那群硬骨頭說的煩了,便道:“昔年孟明三敗於晉,也有被俘的經歷,穆公卻未曾怪責於他。雲麾之敗,首過在朕,這事年初就議過了,雲麾將軍乃為國受難,正是大有功之人,如何能因此降罪?突厥賊首阿史那攝圖,並非等閒之輩,永昭二年陣亡的十幾萬將士,便是鐵證;雲麾將軍於本朝之功,遠甚孟明於秦,難道朕竟然連穆公的氣度也沒有了麼?”
烏臺一眾人等仍是不肯罷休,最後是季漣拍案而起:“雲麾將軍之起用,亦在於朕——是不是要朕下一篇罪己詔公告天下,才遂了你們的心願!”
於是這又成了一段無頭公案,最後鳳台閣決斷,先迎符葵心回京養傷,停職療養,待傷好之後再向朝臣稟明被俘經歷。
符葵心回京之日,季漣自然不便出迎,只遣了小王公公去符府候著,傳達他的問候,玦兒又幫著備了不少補品送過去。
過了兩日後季漣還是不放心,可天子親自出宮去探望臣子倒是件大事,現在這樣微妙的情況,他當然不能公然出宮,想了想便準備便服出宮去符府看望一下符葵心,可又怕少了一刻陪著玦兒,她又想起家中的事來。玦兒雖不似頭幾日那樣傷痛,面上卻總無喜色,這些日子他除了朝議之外,多陪在長生殿,讀書寫字也好,畫畫題詩也好,只想讓她少想著點家裡的事。
“小王說葵心在家裡日日都躺在床上養病,我想去看看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也許我們還可以逛逛大街呢,你也有好久沒出宮了吧,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好不好?”
玦兒看著季漣這樣討好的樣子,點點頭,於是二人換了便服出宮,裝作尋常夫妻一般,在一隊便衣的羽林衛護送之下,穿過朱雀大街,去城東的符府。
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大的酒肆秤行絹行、小的攤鋪作坊飲食店一應俱全,他們二人還是當年玦兒住在追慈庵的時候曾一起偷偷的逛過朱雀大街,那時還生怕被熟人撞到,此番雖也是微服,卻顯得大搖大擺的多。
季漣看著往來如梭的人群,心底頗有些自豪,他獻寶一般的自誇道:“你覺不覺著路上人多了很多?”
玦兒左右看看,問道:“是嗎?今天是什麼特殊的節日麼?昨天是上墳祭祖、燒禦寒衣的日子,沒聽說今天有什麼特別值得慶祝的啊?”
季漣哼哈兩聲,道:“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不過戶部呈上的摺子說今年長安城的人口突破了百萬戶你要知道,高祖開國的那時候,長安才八十萬戶呢。現在越來越多的西域人仰慕我中土風物,到長安來定居呢。”
玦兒在路邊小檔上花六文錢買了兩個泥人——還是小王公公想的周到,一聽說兩個人要微服出宮,早早的準備了一些銅錢,跟在二人後面付錢。
“很稀罕麼?你就是想讓我誇你曠古明君,德比堯舜嘛,是不是?平時聽人誇你還沒有聽夠麼?”
季漣被她戳穿心意,吶吶道:“我就稀罕這個,還稀罕你誇我,怎樣?你以為像你啊,就稀罕這些泥人兒?”
玦兒嘟嘟嘴,途中經過一個裝修古樸,佔地頗廣的綢緞莊,季漣看見店鋪的兩側掛上了白幡,再看到那店鋪的牌匾,已肯定這是孫家的綢緞莊,二人駐足半晌,繼續前行。
“其實你爹對你娘”
玦兒瞧了他一眼,笑了笑,走過那綢緞莊,道:“人死不能復生,他現在再怎麼哀悼,也不能換得我娘復生,又難怪隱閔怨他呢。”
符府原本是柳心瓴給符家置辦的,也在京中官員喜歡居住的新昌、靖安等十坊之內,二人一邊閒談,沒多久就到了符府,門口的兩位小廝不識得他們,攔了不讓上去,季漣略想了一想,笑道:“你去和你家二公子說,孫三十夫婦來訪,他自然就知道了。”
那小廝入內稟報,玦兒看季漣剛才以孫三十之名通報,扯了扯他的袖子,頗含羞赧的斜了他一眼,嘟囔道:“孫三十夫婦誰是夫誰是婦啊?”
季漣聽了這話失笑出聲,在她耳邊親暱道:“夫君在上,妾身這廂有禮了——”說著還比劃了一個女子萬福的動作,玦兒笑著拽了他一下,二人在門口打打鬧鬧的,就看到符鳶出來了。
符鳶遠遠的瞧見季漣,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出來,立刻跪下迎駕:“微臣——不知是陛下親臨,有失遠迎;臣弟剛剛還歇著,現下還躺在床上”
季漣笑了笑,打了個手勢讓小王公公扶符鳶起身,笑道:“無妨,朕今日和皇后本就是微服出巡,也就無須這些排場了,朕是專程來探葵心的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