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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安宮主殿為馮淑儀居所,眉莊的存菊堂在主殿西側。太醫們見皇帝來慌忙跪了一屋子。玄凌一揮手命他們起身,我已按捺不住,發急道:“惠嬪姐姐的情形到底如何?”
為首的江太醫回道:“回皇上和莞嬪小主的話,惠嬪小主已經沒有大礙,只是嗆水受了驚所以一時還未能醒轉過來。”聽得太醫如此說,我方鬆了一口氣,一路緊緊攥著的拳頭此時才鬆了開來,攥得太緊,指節都微微有些泛白。
江太醫見玄凌“唔”一聲,才接著道:“臣等已經擬好了方子,惠嬪小主照方調養身子應該會很快康復。只是”江太醫略一遲疑。
“只是什麼”皇帝道:“說話莫要吞吞吐吐。”
江太醫肯首道:“是。是。只是小主受驚不小,怕是要好好調養一段日子精神才能完全恢復。”
“如此你們更要加意伺候,不得大意。”
眾太醫唯唯諾諾,見玄凌再不發話,方才退了下去。
進了內堂,眉莊的貼身侍女採月和白苓臉上猶掛著淚痕,半跪在床邊忙不迭的替眉莊收拾換下的溼衣,用熱水擦拭額頭。見我們進來忙施了禮。
三人佇立床邊。玄凌與馮淑儀猶可,我已忍不住探身細看眉莊。
眉莊已然換過衣服,頭髮猶是溼的,洇得頸下的香色彈花軟枕上一片黯淡凌亂的水跡。面色蒼白無血,襯著紫紅的米珠帳簾和錦被,反而有種奇異的青白。因整個人昏迷不醒,連那青白也是虛浮的,像覆在臉上的紗,飄忽不定。一滴水從她額前劉海滑落,徑直劃過腮邊垂在耳環末梢的金珠上,只微微晃動著不掉下來,一顫又一顫,越發顯得眉莊如一片枯葉僵在滿床錦繡間,了無生氣。
鼻尖一酸,眼眶已盡溼了。馮淑儀歷來端莊自持,見眉莊如此情狀也不由觸動了心腸,拿起絹子輕輕拭一拭眼淚。玄凌並不說話,只冷冷看著內堂中服侍的宮人,一一掃視過去。目光所及之處,宮人們神色皆是不由自主的一凜,慌忙低下了頭。
玄凌收回目光再不看他們,道:“怎麼服侍小主的?”語氣如平常一般淡淡,並不見疾言厲色,宮人們卻唬得跪了一地。
馮淑儀怕玄凌動了肝火,忙回頭朝地上的宮人道:“還不快說是怎麼回事!惠嬪好好的怎會溺水?”
採月和一名叫小施的內監嚇得身子猛地一抖,膝行到玄凌跟前哭訴道:“奴才們也不清楚。”
馮淑儀聽這話答的不對,不由看一眼玄凌,見玄凌微點一點頭示意她問下去,話語中已含了薄怒:“這話糊塗!小主出了這樣大的事竟有貼身的奴才不清楚的道理!”
馮淑儀待宮人一向寬厚,今見她怒氣,又有皇帝在,小施早嚇軟了,忙“砰砰”叩首道:“奴才冤枉。奴才真不清楚。夜間奴才與採月姑娘陪同小主去華妃娘娘的宓秀宮敘話,回來的時候經過千鯉池,因小主每過千鯉池都要餵魚,所以奴才去取魚食了。誰知奴才才走到半路就聽見嚷嚷說小主落了水。”
“那採月呢?”
採月抽泣著答:“華妃娘娘宮裡的霞兒說有幾方好墨可供小主所用,才剛忘給了,讓奴婢去取。”
“如此說來,惠嬪落水的時候,你們兩個都不在身旁?”馮淑儀問罷,悄悄抬頭看一眼玄凌,玄凌目光一凜,馮淑儀忙低了頭。
正要繼續問下去,聽得堂外有人通報華妃到了。也難怪,眉莊溺水的千鯉池離她的宓秀宮不過一二百步,尚在她宮禁轄地之內。她又是皇后之下位分最尊的妃子,協理六宮,自然要趕來探視。
華妃見玄凌在,巧笑嫣然溫婉行禮見過。玄凌道:“外頭夜深,你怎麼還來了?”
華妃面有愁色,道:“臣妾聽說惠嬪妹妹溺水,急的不知怎麼才好,忙趕過來了。惠嬪可好些了麼?”
玄凌往榻上一指:“你去瞧瞧罷。”
華妃走近一看,抽泣道:“這可怎麼好?如花似玉一個人竟受這樣的罪。”
馮淑儀勸道:“華姐姐也別太難過。太醫說醒了就不妨了。”
華妃抽了絹子拭一拭鼻子,回頭對採月、小施道:“糊塗東西!怎麼伺候你家小主的,生生闖出這樣的大禍來,叫皇上憂心。”
玄凌冷冷朝採月和小施掃一眼,緩緩吐出幾字:“不中用。”
華妃聽得這樣說,忙道:“這樣的奴才留在惠嬪身邊怎能好生伏侍,只怕以後三災八難的事少不了。臣妾思忖,不如打發了去‘暴室’算數。”暗暗抽一口涼氣,進了“暴室”的宮人受盡苦役,生不如死,不出三五月不是被折磨至死就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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