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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漆抹黑的,月亮也不露頭,真要跳下去了,這撈也沒法撈呀!”
“好死不如賴活著,大妹子她千萬別想不開。”
“要是好好的誰願意尋死?白天大女兒才出嫁呢,大喜的日子,怎麼就又捱了打?”
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鍾母站在那兒嚶嚶的哭,二丫和剛子早已經哭得抽噎著說不出話了。
“都別說了!”鍾繼鵬暴躁地喝了一聲,議論聲立刻低了下去。這鐘繼鵬平素就橫,也有橫的本錢,連生產隊長都要怵他三分,河岸上的人們不再混說,男人們把女人孩子趕回家去,開始商量著怎麼找人。
“死不了她,死了倒也好了!”鍾繼鵬心裡忐忑,嘴上卻硬的很。他的話才說完,二丫從旁邊撲過來,連拍帶打地哭喊道:
“你還我媽,還我媽,我媽給你逼死了,都是你逼的。”
要擱在平時,二丫這種“忤逆”之舉早捱了揍了。可現在,鍾繼鵬也顧不上理會。他盯著夜幕下暗沉的河面,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剛子,你倒底看沒看見你媽?”鍾母問剛子。她也明白,馮玉姜要是真跳了河,這大晚上的還真沒法子弄。
“沒看到。我要我媽”剛子扯著喉嚨哭。
“要我說,兩個孩子緊跟著追出來,也沒見河裡有動靜。咱們別淨往壞了想,先做好的打算,分頭去找找。”說話的是靠河住著的張伯,他這麼一說,其他人紛紛附和。張伯抬頭望望陰沉沉的天空,又說:
“陰天了,月亮也不露亮,各家有手電筒和馬燈的,去拿來用,咱們分頭找找。”他說著嘆口氣,忍不住數落鍾繼鵬:“大侄子,不是我說你,你家裡的,那是個多好的女人,你整天上班,也不用幹生產隊的活,這一家子人都是她撐著呢!你就不興對她好點?”
鍾繼鵬很想說,今晚她也打了我!可他嘴巴動了動,終究沒說出口。
正坐在地上哭的二丫忽地站了起來,拿袖子一抹眼淚,拉起剛子就走。她急匆匆回到家,從堂屋的牆上取下一盞馬燈,擰下玻璃罩子,擦了根火柴點上,又小心把燈捻子往上挑了挑,再熟練地把玻璃罩子裝好。
“走,剛子,咱們去找媽,指望誰也沒有用,你跟二姐去把媽找回來。”
馬燈,又叫氣死風燈,用煤油的,燈座外面裝了一個玻璃罩子,七八十年代幾乎是農民家中必備之物。
。
天將亮時,馮玉姜沒找回來,大丫兩個眼睛紅腫得桃子一樣,由吳雙貴陪著回來了。她雙手咣噹一聲推開大門,鍾母正打盹兒,嚇了一跳。
“你這個丫頭,你怎麼跑回來了?”
“我怎麼回來了?奶,是不是我媽死了我也不能回來?”大丫攥著兩個拳頭,身子發抖,眼睛一眨淚珠子就落了下來。
鍾母又尷尬又氣惱,臉上一時有些掛不住了。這大孫女子,打小就像個麵疙瘩,脾氣好,從來沒跟鍾母頂過一句嘴。鍾母不禁拉下臉來,呵斥道:
“瞎說什麼,這不是還在找嗎?你一個才過門的新媳婦,不好好呆在婆家,張口閉口死不死的,叫什麼話!”
“新媳婦?我頭腳出門子,後腳我媽就挨打受罵,她犯了啥錯了?”
“你”鍾母一口氣憋在胸口,恨恨地發氣。
旁邊一直沒吱聲的吳雙貴伸手攔住大丫,安慰道:“傳秀,你先別急,你媽一定會找回來的。”
鍾傳秀,是大丫的大名。按這裡農村的不成文的規矩,閨女家出了嫁,就不能再叫她的小名兒了。
鍾傳秀怎麼能不急!這新婚之夜,天還沒大亮,黑咕隆咚的呢,她朦朦朧朧聽到院子裡婆婆跟嬸婆小聲在說,她媽可能跳河死了。
鍾傳秀摸了一袖子眼淚,問:“二丫跟剛子呢?”
“二丫跟剛子”鍾母心虛地挪開眼,說:“那兩個小玩意,昨晚人多事亂,也不知道往哪裡亂竄去了。不過你爸已經找去了。”
“嗬,我媽找不著,二丫跟剛子也丟了,奶奶你倒是安心呆在家裡。”
“我安心?你這是怎麼跟奶說話?我給你們這些個不孝的白眼狼操碎了心,倒怨上我了,我又沒叫她去尋死跳河,我操心受累少嗎?甩臉子給我看,喪良心的,良心渣子你們都沒有啦!你這是出了門子翅膀硬啦。好好好,我這就去死,我死了你們娘幾個有名有利”
鍾母拉開了架勢要大鬧一場,鍾傳秀一扭頭,跑出門去了。吳雙貴連忙跟上去,丟下鍾母沒人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