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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妃的順利生產,驅散了鶯兒慘死的陰霾。宮裡人的心情,我至今也是琢磨不透的。怎能竟在一夜間如此大悲大喜呢?
連日裡大家忙著給令妃道喜,誰也不提鶯兒之事,就好像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似的。乾隆喜迎靈兒,大赦天下,不過是將小粽子責打四十大板,打發到了甕山馬場去鍘草了;翠雪也是隻責打了四十大板,趕出宮去。
這樣的熱鬧,皇后一向是不去湊的,況且那日乾隆在諸位嬪妃面前,如此不給皇后臉面,皇后早已是心灰意冷了。且那日又淋了雨,回來又嚷著肋下痛,身上也越發懶惰了。她只管打發汀蘭送去了該送的賀禮,自己卻一味的在後殿麗景軒的佛堂裡潛心禮佛,好幾日也不曾出門。
這日愉嬪坐著步輦來了,我把她迎進前殿明間,汀蘭到裡屋去請皇后。因為是上午,大家手裡的活還沒有忙完,流花兒端了香爐來焚上,大妞進來開啟當地一對銅火盆上的銅絲罩,用火鉗子撥弄著火盆裡的黑炭。
愉嬪見了於是問:“這才還不到仲秋,就燒上炭了?可就冷成這樣!”
我只得陪笑著跟她說:“快別說了,我們家主子自從圍獵回來,身上就懶懶的不願動彈,這幾日又趕上大喜大悲的,前兒又淋了雨,身上是越發不受用了。”
愉嬪道:“趕明兒可得宣個可靠的太醫進來瞧瞧,別拖成什麼毛病才好!”
我笑而不答,顧左右而言其他的陪笑道:“不是說了,這幾日不用過來嗎?娘娘怎麼這還來這麼早呢?”
正說著,汀蘭出來笑著對愉嬪道:“皇后主子說外間冷,不出來迎了。娘娘請跟奴才往西稍間暖閣來吧。”
說完引著我們一起往暖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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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暖閣撲鼻的甜香迎面而來,火盆中的紅羅炭燒的通紅,在裡面略站一站,鼻子尖就沁出了汗。只見皇后略施粉黛,身上穿了件縷金鳳穿牡丹大紅洋緞的窄襖,歪在迎手上,看見愉嬪進來,也不起身,只一味的懶懶歪著。
愉嬪見了禮,上前一步關切地問道:“娘娘身上是不爽嗎?要不要嬪妾著人宣個太醫過來瞧瞧?”
皇后抬眼,懶懶地答:“前兒著了涼,已吃過藥了,不礙事的!”又問:“你今兒個來有什麼事?”
愉嬪見問,忙上趕著道:“今兒過來,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兒!一來是給姐姐您請個安,二來是想跟娘娘回,近日裡嬪妾聽來的一件事兒”
皇后疲倦地道:
“什麼事?說吧!”
愉嬪看了看左右,又進一步,坐在炕沿上,道:“嬪妾聽人說,好像皇上要立十五阿哥為皇太子了?!”
皇后聽了也是一驚,但強壓了下去,只微微欠了欠身,不動聲色地斥責底下人道:“是誰這麼膽大包天的亂嚼舌根兒,皇儲的事你們也敢瞎嚷嚷,是不要命了不成?趕明兒要是讓我查出來,看我不一點點兒揭了你們的皮!”
一屋子的奴才一聽此話,嚇得三魂倒是丟了七魄,趕緊跪下道:“請主子明察,奴才不敢!別說奴才們沒聽見,就算這聽見了,也不敢瞎謠傳吶!”
皇后這才得意地看著愉嬪。
愉嬪有些尷尬,額頭上也沁出密密的一層汗珠,不自覺地用手帕煽著風,掩飾著道:“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總得是有個影兒的,人家才說不是?”又察言觀色的試探著進言道:“娘娘,這立皇儲可是個大事!遠了不說,只當年康熙爺那會兒就為了這事兒,打了多少流血的饑荒啊!您可得找個人去勸勸皇上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立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當太子!”
皇后將手支在迎手上,半側著身子,斜睨著愉嬪不悅道:“你看你這話,什麼‘黃毛小子’?那都是龍子鳳女的,怎麼還‘乳臭未乾’了?照你說,該派誰去勸合適呢?”
愉嬪看皇后“上了鉤”,忙接著道:“當然是娘娘您去了,殊不知皇上可是最聽您的,您這一去啊”
“夠了!”皇后打斷愉嬪的話,直身端坐,呵斥道。
愉嬪聞言一怔,趕緊站起身來,訕訕地低下了頭。
“你的意思,我明白!”皇后訓斥道,“那也不能庸人自擾的瞎著急!不是也有句老話嗎?‘金簪子掉進井裡,是你的終究是你的’!在眾阿哥里面,誰看不出皇上最疼愛的是五阿哥永琪?再說了,現在正是皇上年富力強的時候,眾阿哥還小,你就說這些個,也不怕‘下地獄割舌頭’!倘若是傳到老太后的耳朵裡,這還得了?你說你這麼大的一個人兒了,還跟個剛出生的小孩兒爭這些個,也不嫌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