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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段隱秘的感情道別了,然後不顧內心意願為之強行畫上句點。
七年,甚至遠遠超出七年,被她那執迷不悟的性子生生延長到了十七年。
想到這裡,又一顆淚珠從緊閉的眼皮下跑了出來。
她覺得鼻子有點堵,呼吸也很沉重,身側的人也許能夠輕而易舉就聽到她這種類似於哭音的呼吸聲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何況在程陸揚面前哭總好過在那個人面前哭。
長長的沉默裡,有一隻手伸到了她面前,伴隨著程陸揚低沉悅耳的聲音:“秦真。”
她的呼吸一頓,睜眼一看,朦朧的視線裡竟然出現了一隻修長好看、指節分明的手,手心正中擺著一包紙巾,而手的主人就這麼穩穩地託著它。
她顫著睫毛抬頭去看,卻正好看見程陸揚安靜的側臉——他目不斜視地望著正前方,絲毫沒有轉過頭來窺探她狼狽模樣的意味,而是正襟危坐,哪怕姿態其實很隨意、很好看。
陽光從他左手邊的窗戶照進來,在他長而濃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圈陰影,破天荒地有了些許溫柔的氣息。
秦真遲疑著,從他手心裡接過那包紙巾,低聲說了句:“謝謝。”
秦真來過程陸揚家裡很多次,可是沒有一次踏上過二樓的書房和小陽臺。
程陸揚把她帶到那個十來平米的室外陽臺上時,隨手指了指藤椅,“坐。”
秦真恍惚地看著滿眼被陽光照得有些燦爛耀眼的花草,忽然有點搞不懂這個男人了。
他像個獨行俠一樣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好像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嘴巴壞到極致,屬於那種相處一次就會令人想要避而遠之的型別——哪怕他還有一張不容忽視的好皮相。
可就是這樣一個獨行俠卻擁有一個溫馨到令人羨慕的家,陳設與色調皆是最溫暖美好的那一種,就連這個半空中的小花園也叫人嘖嘖稱奇。
秦真沒有坐,而是愣愣地看著這個被收拾得整齊可愛的地方。於是程陸揚索性走到她身旁,把一隻灑水壺拎給她,“不想坐的話就幫忙澆水吧。”
她接過了水壺,看他又重新拎起一隻,然後跟在他身後走到那些花花草草之前,慢慢地把壺裡的水傾倒出來。
空氣中有一種草木的香氣,鑽進鼻子裡會令人覺得很舒服,就好像身心也能跟隨這些花花草草一樣舒展在陽光下,毫無牽掛。
程陸揚背對她,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說吧。”
她知道他在問她發生什麼事了,遲疑了片刻,“你不會想聽的。”
那種酸掉牙的暗戀的故事。
程陸揚轉過身來瞥了她一眼,“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就知道我不想聽了?”
秦真拎著水壺沒說話,看他又走遠了一些,去給邊上的月季澆水,終於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一講就是那麼多年的心酸往事,就好像是把所有的傷疤都掀開一遍,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於人前。
她才剛說了個開頭,就忐忑不安地看著程陸揚忙碌的背影,“你不會往我傷口上撒鹽吧?”
程陸揚頭也沒回地哼了一聲,“傷疤就是拿來揭的,多撒幾把鹽就不會痛了。”
秦真忽然笑起來,笑過之後終於輕鬆了很多。
有沒有一個人會蠢到她這種地步?對孟唐從一開始莫名其妙的厭惡變成了忍不住的持續關注,然後在這樣的關注之下,發現了他所有美好的特質,最後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他。
他寫得一手好字,特別是毛筆字。他的爺爺很擅長書法,所以在這樣的家庭薰陶下,他也慢慢地練就了出色的書法功底,就連性子也染上了幾分不屬於那個年紀的安靜沉穩。
他謙虛好學,沒有架子,不管是誰去問題,他都會耐心講解。好多次她坐在他後座,聽他認真溫和地為別人一步一步敘述解題過程,都有一種衝動,想要拿著折磨她大半天的數學題去找他求助,可是最終卻都忍住了因為她的數學糟糕到一路奔走在及格邊緣,她很怕自己愚鈍的大腦會自動遮蔽掉他天才的思維訊號。
從初中到高中,她就這麼一路暗自慶幸自己竟然有幸和他待在同一個班裡,這難道不是在B市這種同齡學生必須以四位數來計算的大城市裡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蹟嗎?
她每天坐校車上學的時候可以看見他,上課走神的時候可以看見他,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可以看見他,甚至體育課的時候坐在樹蔭下和白璐聊天的時候也能看見他——他會打籃球,可是背影乾淨挺拔,和任何一個揮灑臭汗的男生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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