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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為了長治久安,拼了。朱雲天被蒙上眼罩,由一隊紅巾軍士兵送出了陳鄉里,扔在了皇覺室山下。當他看到熟悉的已經被燒成一片黑炭的皇覺室時,突然想起了寧巧還在胡思福的手中,心中生起了一股悵然之情。那天晚上的溫情時刻,每次想起都令他神經衰弱,這是他長這麼大做得最衰的一件事。他對不起寧巧。
救,還是不救?怎麼救?難道要把這楚楚可憐的美人殺人滅口
鍾離村一千村民被屠殺的那天晚上,寧巧拖著失貞的身子跑到了濠州城的護城河邊,縮在城角,抱著腿一直睡到了公雞打鳴。村子被人全滅了,當時她並沒看到。她一心一意要逃離永安鄉,逃出濠州,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做暫時的歇身之地。
懷著報仇的念頭,她四處打聽起義軍的訊息,想求助他們的力量去跟朱雲天對抗。但到處都是流民和乞丐,沒人敢回答她的問題??有人懷疑她是官府的密探,特到民間來試試口風,如果有誰說知道起義軍在哪裡,說不定當場給砍了。
1343的冬天,她終於從路人的閒談中得知,一個姓朱的漢人在濠州官府當上了軍官,勢力大得驚人,手下皆是能人,兵士眾多。那就是我的仇人了!他爬得可真快!寧巧咬著牙,蹲在河邊洗了一把臉,露出了本來的漂亮面容。她一直靠要飯生活,多虧了人們見她是女流之輩,常多施捨她一些飯菜。對著河水梳理著長髮,她忍住了淚水,一個勁的告誡自己別哭。
“你會手刃仇人的!”她對自己說。
她記得朱元璋跟幾個和尚有過來往,於是便去了皇覺室。那裡焦黑的斷木殘梁和荒蕪的山頂讓她更加斷定,自己的弟弟死得很慘,絕不是朱雲天輕描淡寫說的“我沒有責任”那般輕巧。這個騙子,魔鬼!她遇到了兩個白蓮教徒,神色慌張向北逃竄,從他們口中聽到,威虎堂也被朱雲天剿滅了,下一個計劃可能就要殺掉小明王。
“他太可怕了,他想要幹什麼,他到底是誰?”每一個孤獨寂寞的夜裡,形隻影單的寧巧躲在田野或者樹林的避風處,半睡半醒,她就無數遍的這樣詢問。對於一個剛成年的女孩子來說,這樣的問題過於沉重了。
她試圖透過這樣一種無聊的方式,找到這個年輕男人身上蘊藏著的“密碼”,去解開所以疑問的答案。直到最後,她發現朱雲天已經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中,無時無刻都忘不了他。她忘不了她的第一次,那種感覺讓人痛苦,讓人愉悅,讓人銘記一輩子。
那個人興奮的臉,眉頭上的汗水,發緊的股肉,高潮時全身的顫抖,猛烈的抽動和激烈的喘息,每次想起時,她仍免不了要心跳加速。可他還是她的仇人。
“他是我的仇人,我要讓他付出代價!可我為什麼還這樣想著他?甚至在晚上找地方睡覺時,最想知道的事情卻是他正在幹什麼?”
這種感情,寧巧無法參透。她理解不了自己,就像我們每個人都無法看到自己心底的秘密一樣。
血海深仇!卻也是沉甸甸的惦念!
春天來了,她沒能走出濠州的地界。江浙地區爆發了大面積的蝗災,莊稼變成了黃色的蟲類的海洋。人們束手無策,眼睜睜的失去了土地,接著就是成千上萬的人被餓死,骨瘦如柴的屍體被鄉親鄰居們扔到案板上,剁成一塊又一塊,再扔到沸騰的鍋裡。元未的農民們用一種最原始的獸慾意圖維持自己的生命。人吃人的社會原來是這樣的簡單:糧食沒有了,人就開始吃人。只需要這一個條件,就足夠了。
路邊,野地裡,水溝裡,到處是白骨,已經不可能再發出臭味,因為死者身上的任何一丁點的纖維組織都會很快進入活著的生物的胃裡,連腐爛的機會都沒有。當時朱雲天正忙於挑動札朋和撒裡不花的內訌,根本沒心情注意這一幕殘絕人寰的大慘劇。
這傢伙的哲學是:別人愛咋愛滴,我只管我自己。
每個人連自保都來不及,在這種情況下,沒人願意再給寧巧飯吃。一開始面對她乞求的目光是善意的驅逐,逐漸的,不耐煩的人們對她惡言相向了,罵她,用石頭扔她,打她,威脅她不要再出現在他們的家門口,否則就要輪姦她,先奸後殺。寧巧害怕了,她對人世感到了絕望,幾次想自殺,可當她站在河邊,抱著石頭要走下去的時候,一幫皮骨包頭的人流著口水,瞪著貪婪的目光盯著她。有人還急迫的對她喊:“喂,不要死在水裡好嗎?那樣魚會吃了你!反正都是個死,你就在樹上吊死吧!”
這些人想在她死後吃了她。寧巧一陣噁心,突然堅強起來。她扔掉石頭,長吁一口氣,冷冷的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