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2/4 頁)
林炎峰寫下遺言,坐在桌前面對著空白的紙張,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卻不知該說什麼。他甚至不知道希望林炎峰如何對待他的死亡,也不知道是否應該奢求林炎峰思念他。最後的最後,他沒有給林炎峰留下隻言片語。
他離開了,坐上F市的飛機,然後轉計程車坐火車搭乘客車,幾經顛簸終於來帶一個鄉下的公墓園。
墓園不大,大冷天的,沒人來。
林俊在附近的旅店裡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他梳洗了一番,收拾了行李,翻進了無人的墓園。
F市的冬天沒有雪,空氣乾冷乾冷的。林俊來的時候太陽還躲在雲層裡,墓園安靜而昏沉。地上的石頭是青灰色的,身旁的墓碑落滿灰塵,遠處的圍牆爬滿龜裂紋和乾枯的藤類。風穿過高高低低的樹木,越過低矮冰冷的墓碑,迎面撲來,森冷森冷,彷彿能夠刺破面板鑽進血肉裡,又冷又疼。
墓園安靜極了,只有林俊沉穩的腳步聲和呼呼的風聲在空無人跡的墓地裡迴盪。
他走過一個個墓碑,凝視墓碑上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從未有過的虔誠和尊敬。
然後他在一處墓碑前停下,墓碑經過細心的打掃,前面還放著一束乾枯的野花。林俊蹲□,認真的看墓碑上的照片,輕輕地,輕輕地彷彿像是害怕驚擾了誰一般,慢慢緩緩地說道:“管家爺爺,我來看你了。”
說話時呵出一口氣,凝結成霧氣,被風吹散,化為煙雲。
林俊生日那天林炎峰參加了唐心的攝影展,如林俊當初所料想的那樣,唐心親自登門造訪送上請帖。他一人悠遊在光怪陸離形形色色的照片間,一張張色彩斑斕的照片都是大千世界的縮影,而在這個世界中唯一讓林炎峰駐足流連的是兩張照片。
一張照片上男孩高高舉起手中的小貓,燦爛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點亮他臉上神采飛揚的笑容,調皮的貓咪在他的手掌中微微彎曲那隻殘疾的前肢,畫面柔和而溫馨,尤其是男孩那無不掩飾,無牽無拌真心流露的笑容,就連周圍的建築都變得溫和。
同樣是那個男孩,坐在燈光搖曳的吧檯上,曖昧的光影在他身上流淌,他一個人拿著酒杯,半垂著,意興懶散的斜靠著,周圍的浮華和喧囂連同背景的色彩斑斕一同消退,從他身上匆匆滑過。他,一個孤獨的靈魂飄蕩在虛假和造作中,由一個單純的男孩一夜間蛻變成魅惑的男人。
林炎峰站在巨幅照片前,認認真真的看著,在心中輕聲的說道,小俊,生日快樂。
這兩張迥異的照片,同一個人的兩種神態,林炎峰認識照片中的林俊,卻也覺得陌生。剛看到照片時,他吃驚。然後,卻覺得林俊就該是這樣的。
忽然間林炎峰很想見他,在他生日的這天,很想觸控他的溫度,看看他那雙黑色的眸子是否綴滿滿天星辰。
他在這兩張照片前一站便是一個下午,其他的照片都沒有再看,也沒有必要再看。
離開的時候林炎峰接到林修的電話,這位管家在擅自給自己放了無限制的長期後,終於捨得給當家的通聲氣了。
林炎峰按照林修的要求回了家,入眼便看到一身筆挺的西裝和整潔的白襯衫,一如既往。
這座宅院已經變了太多,人來了又走,走了又回。偌大的宅院因為這樣反覆的離別顯得倍加孤寂,就像一個巨大的空殼怎麼都無法填滿。在林炎峰眼中,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這座大宅日益變成一座空城,他滿眼搜尋著什麼卻每每落空,回神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在這座大宅內找到什麼。
庭院依舊華麗,乾淨的路面,清澈的湖水,整齊的草坪帶著露水的涼意,各式各樣的花草點綴著庭院四季不歇。冬日的陽光會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地面上落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光圈,照射在透明玻璃上折射出一道道長短不一的反光,散落在冷冽的湖面上被風吹得陣陣漣漪,它會跑遍大宅內的每一個角落,像林炎峰一樣尋找著什麼,思念著什麼。
大宅內的一切都安好,只是少了什麼。
整齊的草坪不再有人踩踏,漂亮的花兒不再有人細心採摘。
整個宅院是美觀的大房子,卻讓林炎峰嗅到頹敗的氣息。
來來往往,走走停停,這裡已經變了太多,變得陌生,唯一不變的是林修那一身黑色西裝和白色襯衫,突然間讓林炎峰感到欣慰和安心。
“去哪兒了?”林炎峰淡淡的問道,似乎只為了說上這麼一句,答案並不重要。
“回去看爺爺了。”林修筆直的站在林炎峰身旁,與他一道走入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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