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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妃嬪們的散去,宮裡大量放出宮女,除了露華宮和慈懿宮,其他地方宮女極少,只留著內侍伺候。整個宮裡一下子空曠起來。
隆福太后有些鬱郁,好在秦王日日過來趨奉,倒也還好,阿蘅有次聽到她悄悄和來診脈的御醫打聽,是否獨孤晟身上當真有隱疾,想必只有這樣想,她心裡才能接受這一切。
也的確是,誰會相信一名正當壯年的皇帝肯遣散六宮,不近女色,不食葷腥?什麼上天降禍都是假的吧,皇帝實際上已有一段時間未曾寵幸過妃子了,如今只怕是藉機正大光明的遣散六宮,朝中有此猜測的臣子們不少,然後都新生領會的接受了皇帝的託詞。
阿蘅當日親耳聽到獨孤晟與隆福太后說了打算,如今看著這些事情當真一一發生,心中之震動前所未有。他,當真做到如此地步?
這些日子她自覺心不淨,心法上幾無寸進,索性夜裡悄悄出了宮,想去定北侯府見見大哥。哪怕什麼都不做,下下棋也好。
深院沉沉,螢火輕悄,阿蘅輕輕落入大哥的院子裡,輕輕叩了叩大哥房門,卻聽到裡頭有茶壺打碎的聲音,她大吃一驚推門進去,赫然看到崔華辰倒在床前地上,旁邊翻倒著茶壺,他手上也被碎片擦出了血。
阿蘅連忙搶身上去扶著大哥道:“哥哥怎麼了?為什麼不叫下人進來?”
崔華辰身上僅著中衣,臉上有些蒼白,大概被妹妹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臉上有些不自然,待被扶起來坐穩後才低聲說道:“我讓鐵辛出去替我辦個要緊的事了,其他人已去睡下了,我忽然想喝茶,所以”
阿蘅一邊替他用手帕按住了傷口,一邊在崔華辰的指點下找到了藥箱,替他包紮好,一邊卻又眼圈紅了,崔華辰只得強打精神道:“今晚怎麼忽然出來,有什麼事情麼?”
阿蘅看到哥哥又恢復了從前那高高在上的威嚴神色,之前流露的那一線荏弱無奈已被完美的掩蓋,心中卻酸澀不已,低聲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最近武藝研習上有些不通的地方,想問問大哥。”
崔華辰便道:“那你說來聽聽,哪裡不順。”
阿蘅看他臉上掩飾不住的一股疲倦,心中一酸道:“夜已深,我忘了大哥身體不好了,還是先歇息吧,改天再和大哥請教。”
崔華辰正色搖頭道:“習武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豈可輕忽,你且說來。”
阿蘅只得細細說了一下,崔華辰一邊拿著她的手腕,將內力注於其中,隨著她經脈走了一圈,察覺到凝滯之處,才細細替她分析了一番,又揀了幾個著重要訓練的專案給她佈置了,才停了下來。
阿蘅看他面有倦色,心中暗悔,一邊扶了他上床道:“大哥先歇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崔華辰淡淡道:“嗯,不過,算算日子也快近了。”
阿蘅呆了呆,崔華辰道:“南滇那邊有訊息傳來,二皇子段雍篡位就在這段日子了,這些日子大寰動盪得很,段雍身邊有我們埋的樁子,聽說他登基後便會大舉進攻大寰,他手下有不少良將,又是備戰了多年,大寰接連災荒,軍糧必定不同,若是南滇速度夠快,獨孤晟會有很大的麻煩,必然會御駕親征,到那時候,我也該走了。”
阿蘅垂下睫毛,手微微發抖,崔華辰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這是早計劃好的,你也別做此兒女之態,以後有機會還會來看你們的,你和顧家小二好好過日子。”
☆、26 燃燈
八月二十二日,燃燈佛聖誕。
這日一大早獨孤晟就陪著隆福太后、阿蘅、秦王一同去京郊法華寺禮佛。
大雄殿中香菸靄靄;遊廊十八羅漢金裝燦爛;堂堂廟貌肅威儀;赫赫神靈如在上。弘光法師帶領一班僧人出來迎接,又去了後山燃燈佛舍利塔那兒參加法事。人煙湊集;梵唱聲聲,動人心魄;獨孤晟身著一領緇衣,也去了上頭聽法事,隆福太后聽了一會兒頭有些眩暈;想是看到兒子這般皈依佛門的樣子有些受不住;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去了禪房歇息;獨孤泓自然隨著她一同去侍奉;隆福太后卻想著阿蘅年紀輕輕,今日陪著來是她的孝心,然而這佛門土石無情,不是年輕女孩兒沾染的,她如今可也怕了女兒也忽然哪一日要皈依佛門,移了性情,便教她自在外頭逛一逛,讓侍衛和內侍們跟緊便好。
這寺廟建在山上,遠山巍峨雄壯,景象輝煌,下邊卻能望到江水,遠看水色天光,玲瓏剔透,真正是名勝禪林,風吹來,燃燈佛舍利塔邊角的鈴鐺在風中作響,阿蘅注目著那鈴鐺,卻不由的想起許久之前的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