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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祁心裡更是堵得慌,按理說這才是她應該使用的稱呼,可他聽起來卻覺得冷漠生硬,好像兩人之間生生隔了堵牆。
他伸出手去,用食指將她的下巴輕輕抬了起來,讓她對上了自己的視線:“你在怕什麼?”
楚顏斟酌道:“父親犯了錯,也就是趙家犯了錯,我沒有怕,不過是”遲疑了片刻,她說,“趙家的過錯,本來就該我來承擔,不是麼?”
這句話把顧祁的心都給凍住了。
趙家的過錯,本來就該她來承擔,不是麼?
是啊,若非如此,她初進宮的那些年,他又怎會遷怒於她,眼睜睜看著她受人欺負?
若非如此,趙武逼婚那段日子,他怎會如此惡劣地對待她,甚至逼她婚前失貞,想讓整個皇宮看她的笑話?
他一直都在遷怒於她,而她一直在承擔那些原本不該怪罪到她頭上的過錯。
顧祁呼吸一窒,險些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苦笑著鬆開手,慢慢地走到窗邊。他說:“你還是不信我。”
哪怕他對她說過今後她是她,趙家是趙家,可是在她的潛意識裡,那不過是他隨口說出的話。為君者大抵是更在意這片山河的,又怎會因為小小的兒女私情就完完全全把朝政與後宮分割開來?
趙家犯了錯,她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會又一次懲罰她,給她苦頭吃。
楚顏沒說話,看著他料峭的背影,心頭確實還是有幾分詫異。
換做從前的顧祁,一定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大發雷霆,然後把趙青雲犯下的過錯拿來遷怒於她,至少也該擺臉色給她看。
可是今時今日,他卻真的踐行承諾,沒有再把她和趙家的一切都畫上等號。
顧祁看著窗外一片和煦的陽光,聲音沉沉地說:“趙青雲闖了大禍,是他的事,與你何干?你是我的太子妃,身居皇宮,與朝中諸事半點關係也沒有,更何況是千里迢迢之外的蜀地?我說過從今以後,你是你,趙家是趙家,絕對不會再因為這些事情遷怒於你。”
他倏地轉過身瞭望著她,唇角露出苦澀的笑意:“楚顏,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不曾信過我?”
是。
她從頭到尾都視他為當初那個心繫天下的太子,他熱血又衝動,睿智但不夠強大,所以才會三番兩次因為朝中之事遷怒她,甚至做出一系列過分的事情。
楚顏不僅過去不信他,現在不信他,將來也不會信他。
既然是要當皇帝的人,那她最好就不要這麼天真,還指望著他一兩句好聽的話就能助她一帆風順地走下去。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若是把自己和政事放在他面前,哪怕把砝碼往自己這邊加完,也是完全沒法撼動天平那端的江山的。
所以她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顧祁看著她低垂的眼眸,睫毛微動,牙齒咬著下唇,原本潤澤好看的粉色都變作了血色盡失的蒼白。
無力。
揪心。
他嘆口氣,走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往外走:“跟我來。”
楚顏順從地跟著他走,一路無言,而他也鬆了手,和她一前一後地走。楚顏卻沒料到他帶著她走出了永安宮,一路竟是往容皇貴妃的住處去了。
惜華宮自打皇帝帶著容皇貴妃出宮以後,就一直空著,眼下稀稀落落幾個宮人在外守著,見到太子和太子妃來了,立馬站直了身子,俯身請安。
顧祁沒說話,直接跨過門檻往後院去。
楚顏看著他衣袍舞動,背影料峭,也跟著跨過了門檻。
最後,顧祁停在了那一片小小的林子外面,後院有一個小小的池塘,池塘邊上種有花草無數,而池塘裡尚有魚兒遊動。
楚顏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只得叫了聲:“殿下?”
他背對她說:“這是母妃的宮殿。”
“我知道。”
“我 是在這裡長大的六歲以後都在這裡住著。”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清淺怡人,“我第一次丟下皇子的架子,是在這池子裡,我跳下去撈魚,說要給母妃捉魚熬 湯,結果母妃趕來的時候哭笑不得,拉著我回去換衣裳,幫我成功躲過了父皇的責罰。後來我才知道,這池子裡的魚是江南進貢的珍稀品種,父皇喜愛得不得了,結 果卻全被我給活活搗鼓死了。”
楚顏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說起童年的事情,卻也聽得有趣,無聲地笑起來。
他慢 慢地往前走,看著長廊下面的幾步石階:“小時候我常在這裡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