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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藤永商事的日本人,是好惹的嗎?前腳,你供出了他們當初跟自己私底下的勾結;後腳,你的一家老小八成會跟那個叫李小柱的什麼“法庭證人”一樣,消失得毛髮不剩、蹤影全無
他對身邊抽動著肩膀,掩面痛哭的麗人囑咐說:“對不住你了,豔梅。緣分一場,最後幫我辦件小事兒。前些日子,我讓兒子練習寫大字的一摞描紅本子這會兒還撂在你家裡呢。費心找出來,你幫我親自交給他的書法先生。那人過去是我同學,會好好照顧我兒子。地址就夾在本子裡面。還有,你一定要代我轉告那位朋友,我的兒子長大了,跟他一樣去做個教員。我王玉農家的人,世代永不再當法官。”
王玉農默默無言地接過白豔梅遞給他的那頂禮帽,重新戴在頭頂上,準備跟隨了警官們一道,去今晚該去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輛遮擋著窗簾子的黑色轎車,突然從後面開到這一大群人身邊的馬路上,車窗裡伸出一支黢黢黑的槍口,一槍就擊中了王玉農的眉心!
突如其來的襲擊,把圍觀的記者和閒人們嚇得四下抱頭鼠竄。嚴大浦和手下的幾個警察,全體“訓練有素”地迅速匍匐在地。連頭也不敢抬高一寸
那暗殺者連第二槍都不放,沒有掛牌兒的轎車卷著尾煙,揚長而去
當人們都確信危險已經過去的時候,又戰戰兢兢地回到原地,在仰面朝天、死未瞑目的“北平小包公”身邊,團團圍成了一個圈兒型的牆。醒悟過來的新聞記者,開始把照相機冰冷無情的鏡頭,瞄準在又一個犧牲者仍然溫暖的軀體上
鎂光燈再次“嘭、嘭”地閃耀起白光的時候,大浦在記者堆裡,無意中看到了小町那張表情興奮而又緊張的小圓臉兒。無可非議,那是屬於她的職業快感。
嚴大浦的心裡,驟然湧起了一股酸澀——又是一條依然還很年輕的生命!明天,關於這條生命結束的故事,又會出現在大小報端。
這場連紫姨都未曾知曉的“陰謀”,卻是自己一個人充滿復仇欲的“傑作”。唯一不曾預料到的是,那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又是哪方的神聖呢?作為軍人出身的警官,嚴大浦無法否認殺手高度專業化的射擊水平。可能性只有一個:
藤永商事為了殺人滅口,迅速結果了這個已經顯得礙事的中國法官盟友。
但是,自己還能得到他們的所謂“犯罪證據”嗎?又如何能夠去繼續追究所謂的“犯罪證據”呢?
一箇中國警察的悲哀啊
久違的牌局,又在十九號院兒裡那間優雅、溫馨的小牌室中湊齊了全體牌友
曾佐從身邊的皮包裡,拿出了一個紙包。開啟來,裡面是一摞小學生練習大字的描紅本。
今天一早,是個有錢人家女傭模樣打扮的年輕女子,把東西送到了他的律師所來的。女子那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說是王玉農先生臨終前所託,自己就是按著地址,找到曾佐大律師的
曾佐一猜就中:這女子,便是被報紙上大寫特寫的北平名伶白豔梅本人了。也難為了她的一片痴情,念念不忘地履行了亡靈生前的囑託。
曾佐當著紫姨和朋友的面,翻開了那摞描紅大字本,裡面夾著的是四份口供筆錄和一封簡訊。
王玉農在簡訊中說,自己知道,早晚是要對這樁案子“有個交代”的。在審判巡警周常貴的那樁官司期間,他曾經秘密地提審過當時被拘留的“四大公子”,也分別錄下了他們的口供。
每一份,都有他們本人的簽名和手印
“這幾份供狀,就是一把雙刃之劍。如果它們曾經為我帶來過一夜千金,也就同樣會為我招致頃刻之間的滅頂之災——未來的一切,都是預料之中的。我的父親曾經是個落魄的前朝舉子,為人捉刀代筆,寫了一輩子的狀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從小我便見得多了你卻是挺身為弱小者伸冤的義士仁人,在人格與良知的較量中,我王玉農,永遠也不是你曾大律師的對手”
顯然,一度沉淪於富貴溫柔鄉里的王玉農,從來也沒有真正地陶醉過。他從始到終都很清醒——無論是選擇正義,還是選擇墮落,自己最終只會得到同樣一個覆滅的結局。
面對無情的現實,他早就想到了唯一一種“事後的抗爭”——把全部真相,留給一個比自己更勇敢、更智慧的人。
個強姦殺人犯的自供,毫無保留地描述出了他們對周小月整個輪姦施暴的過程。那字裡行間,甚至流露出一種虐待的快感:從如何在皇糧衚衕口,截住了剛好下課回家的周小月,如何把她強拉到那個廢馬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