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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衛昀已經離開,蠟燭已經燃起。我愣坐在御書房,一想起沈清濁,突然就有些偏頭痛。以往我不算勤勉,只知曉貪玩享樂,有勁兒了就與衛昀鬥,把所有聰明機智都費在無謂的較量上,不值當不值當。
這些經歷啊,就當是成長需要脫的一層皮。從此,我將孤身一人了,所有的過去都要摒棄,未來我要好好執政,不能給離家列祖列宗丟臉。
離千秋,這次,你該長大了吧。
…
有一聲翻動書頁的輕響,我一回頭,沈清濁站在書架旁,穿著那身火紅的衣,沾著口水又翻一頁,口氣慵懶道:“吶,原來陛下你把《玉X團》藏這裡了,怪不得微臣以前找不到。”
我怔怔地看他,那眉仍是濃墨一般,輕佻地桃花眼朝我眨了眨。
他走過來,遞給我一塊帕子,“擦擦。”
我搖頭,“本王不熱。”
他勾了百分之零點三的弧度朝我笑道:“哈喇子流出來了。”
“”
他的周身透漏著一絲流雲般的閒適與慵懶,緩緩將書棄置於一旁,在我面前擺起棋盤來,“殺盤棋吧,這回陛下不會贏,信不信?”
我揚起一側嘴角,略帶鄙夷道:“切,本王這輩子從沒在你手裡輸過棋,你是天下最臭最臭的臭棋簍子。”
他提起茶壺倒下兩杯香茶,笑著映出酒窩,“這回不臭了。吶,先說好,贏了可別嗷呲可別鬧啊。”
“本王有帝王風度,愛卿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各自執棋,不出片刻,他眼中精光一閃。
我心裡咯噔一下,耍賴般毀亂棋盤,“哇,好大的風,棋被吹亂掉了,重下。”
燭火中他的容顏帶著暖柔的形態,話語也如往常一般肆無忌憚,“您在微臣心中偉岸的形象,已經快要崩成渣了陛下。”
我有些不爽,瞪他,“你口不幹啊,屁話那麼多。”
他看著我,桃花眼裡是從未有過的暗芒閃動,彷彿又帶著幾分柔情,半晌,搖搖頭道:“不幹。”
明明說著不幹,他卻氣定神閒地執起那杯茶移到唇邊,對我笑了笑,喝了下去。
我還沒來得及張嘴,就有人在搖我,聲音哽咽:“陛下陛下,沈清他”
我迷濛著抬起頭來,燭火還是那樣暖絨,面前沒有棋盤,沒有熱茶,一切都是我不小心打盹做起的一個夢。
只有卿葵哽咽著言語:“攝政王剛下旨,沈清濁‘貪贓枉法聚斂錢財、私屯兵器預謀造反’罪名確鑿,賜鴆酒一杯,保留全屍,即刻執行。陛下他已經喝了。”
紅杏出牆來 92 年少的郎 葬於何方
我垂下眼眸,淚如斷珠般從眼眶滴落,我知道,方才的夢,是沈清濁來跟我告別。
耳邊再也聽不到聲響,眼前模糊一片。
唯剩下我的手,緊緊地捏著腰間的那枚如意墜。
衛昀不會放過一個能威脅當下江山的隱患,這是他做攝政王所下的最後一個旨意。
據史官記載,懷遠十二年七月十三日,攝政王退位,懷遠陛下獨掌政權兵權,離國進入一個嶄新的時期。
久陰逢連雨,直至沈清濁下葬汪洋山之日,天漸漸放晴,雲朵潔白懸於藍天,走得緩慢。
沈清濁的墓碑上刻著十一個大字:猥瑣幫副幫主沈清濁之墓。
他向來最喜豪奢,最擅揮霍,每天都在想著如何才能讓自己過得更自由奔放一點,這次,他做到了。就像一個年少混亂庸妄的夢,他躺在這裡,我方才醒來。
兒茶一改往日色彩斑斕的著裝風格,穿著一身素白,連手裡的摺扇都是禿白無畫,在寂靜中扇了片刻,才合起扇子上前摸著墓碑訴道:“沈兄,你這討嫌的一生終於可以不再討嫌了,到了下面——”突然像被饅頭噎在了喉頭,他哽咽不出話來。
玄璣忍不住遠望嘆氣,商枝禁不住感慨唏噓。
李松醇抱著墓碑哭得跟粥一樣,高呼:“沈兄,怎麼成個親卻睡到這裡來了,若早知如此,不成這個親該有多好”
杜仲往火盆裡添著紙錢,也頗有些熱淚於睫的意思。
隨波混清濁,氣離清濁割,忘卻繁華未回首,這廂也默默,那廂也默默。
於玩鬧時月成立的猥瑣幫,全體幫眾都在這裡了,這次你終於做了主角,是否會很得意呢沈清濁?
我輕聲說出口,然後扭過頭,“本王說過,你要是死,就將你忘了君無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