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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街上擠滿充滿活力的購物者,鐵製街燈、鑲嵌畫和雕像,天使和聖人的大理石像和銅像,國王和皇帝,穿白色緊身短上衣的小提琴手在街角演奏。‘我們到了,’海倫突然說道。’我伸長脖子,看到一座精緻的黃石古典樓房。‘這是我們的旅館,就在馬札爾街外。’
“司機把車停在一幢灰石樓前,樓的正面風格優雅而高貴。他把我們的大包小包拿出來,我扶海倫下了車。
“‘你會特別喜歡這裡的冷盤或冷水,粗製濫造的食品。’海倫挑出一枚大銀幣和一些小銅幣付了車費。
“‘我覺得匈牙利菜非常不錯,’我安慰她說。
“海倫白了我一眼。‘你一說到匈牙利,總有人要提燉牛肉。就像你一說特蘭西瓦尼亞,人人都會說德拉庫拉。’她笑了起來。
“旅館的大堂安靜。海倫登記後,把房間鑰匙遞給我。
“她姨媽沒打算把我們帶到她家,讓我嚐嚐匈牙利菜,看看官僚精英的生活,這讓我感到失望。不過我馬上提醒自己,能來到這裡已經夠幸運了,我最怕的是給海倫或她的家庭惹出問題來。
“海倫的房間和我不在同一層樓——是她姨媽的先見之明嗎?——不過我至少有這些過時的小天使和奧匈時代的花環做伴。
“海倫在大堂等我,她默默地領著我穿過旅館的大門,來到大街上。我們往大學走去;她陷入沉思。我不敢問她在想什麼,不過沒過一會兒,她自己告訴了我。‘突然回到這裡,覺得怪怪的,’她說著瞟了我一眼。
“‘還和一個怪怪的美國人?’
“‘和一個怪怪的美國人,’她喃喃道。這話聽上去不像是在恭維我。
“大學的建築令人印象深刻,海倫指了指我們的目的地,我開始感到惶恐不安。這是古典大廳,與它毗鄰的二樓上有雕塑。我停下來,仰頭看雕像。
“‘他們是誰?’我問海倫。
“‘明天告訴你,’她說。‘來吧,五點過了。’
“我們和幾位精力充沛的年輕人一起進了大廳,裡面滿是教授,他們全是歷史學家,雖然我也該是他們中的一員,我的心還是迅速地往下沉。海倫正和一個男人進行同志似的握手。那人的頭髮梳向腦後,讓我想起某種狗。我決定假裝走到窗子那邊,看對面那座教堂宏偉的正面風景,這時,海倫扯了扯我的胳膊肘——這個舉動明智嗎?——把我轉身拉到人群中去。
“‘這是桑多教授,布達佩斯大學歷史繫系主任,我們最偉大的中世紀專家,’她告訴我。桑多教授說,我來參加會議,他倍感榮幸。我一下想到,他會不會是那位神秘姨媽的朋友。
“我說有機會在會上作演講十分榮幸。我說話時,小心翼翼不去看海倫。
“‘很好啊,’桑多教授聲音低沉。‘我們很尊敬你們國家的大學。希望我們兩個國家永遠生活在和平與友好中。’他大大的黑眼睛在已見衰老的臉上閃閃發光,和他的長髮形成古怪的對比,一下讓我想起了海倫。我突然喜歡上了他。
“‘謝謝您,教授,’我真誠地說道。
我轉向一位匈牙利教員。
“‘這裡開會總是有這樣的聚會吧?’我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總得找點兒話說。
“‘是的,’我的談伴驕傲地答道。他小個子,約六十歲,穿灰衣,扎灰領帶。‘我們在學校裡舉辦很多國際會議,特別是現在。’“我想問他,特別是現在是什麼意思,不過桑多教授又現身了,他把我領向一個英俊男人,那人好像很想與我認識。‘這是蓋佐·約瑟夫教授,’他告訴我。
‘我知道您的研究領域是土耳其人對喀爾巴阡山的統治?’ 蓋佐·約瑟夫教授說。
“在這裡,訊息傳得真是快啊。‘啊,是的,’我表示同意。
““我自己在這方面作了些研究,能和您討論討論,我會非常高興。’“‘約瑟夫教授興趣非常廣泛,’海倫插進來。她的語調能讓熱水結成冰。這令我大惑不解,海倫突然轉向我。‘教授,我們還有會要開呢,’她說。我一下懵了,不知她在跟誰說話,不過她堅決地挽起了我的胳膊。
“‘這是怎麼回事啊?’晚上的空氣很清爽,我從來沒有這麼精神煥發過。‘你的同胞是我碰到過的最友好的人民,不過我有個印象,你想砍了約瑟夫教授的腦袋。’“‘是的,’她馬上說道。‘他真讓人受不起。’“‘應該是受不了吧,’我指出。‘你為什麼這樣對他?’“‘哦,他倒沒什麼不是,真的,除了他是食肉的老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