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3/4 頁)
本來皇帝按下這重罪不提審亦不宣罰,楊如欽便知道他並無殺陳則銘之心,此番他戴罪立功,就更沒了殺他的道理。這當口宣他入宮,擺明已經是準備饒陳則銘一命,人人心知肚明,只是等皇帝自己挑明罷了。
而剛剛那句問話更是表明皇帝已準備從輕處理。這緊要關頭,陳則銘本人卻如此的不識抬舉。
楊如欽回頭看,果然皇帝已經沉了臉,那份來之不易的好心情被陳則銘一句話打得煙消雲散。
楊如欽心中奇怪,若是陳則銘真執意求死,為什麼又要自己特意去陳府拿了這塊玉牌來,看皇帝神色,這玉牌當真打緊,必然牽扯了些舊事,導致皇帝一看便心軟。他為自己鋪的分明是條生路。為什麼此刻又執意求死。雖然滿心疑惑,卻顧不得細想,只低聲道:“陳將軍只怕是傷後入獄傷了身體,神智昏沉,胡話當不得真,萬歲”
皇帝也不理他,只看著陳則銘。
陳則銘果然抬了頭,目光堅定道:“罪臣險些傷及天子,論理論情,於法於度,均是斷不能赦,請萬歲依法處治。”
這一來,理直氣壯得連楊如欽也有些啞口。
皇帝的眼色更陰沉,屋中無人敢再進言,頗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寒意。
陳則銘卻並不避開他目光,兩人如此針鋒相對對視了片刻。
皇帝移開視線,似是努力遏制住了怒氣:“此事容後再議。”
楊如欽鬆了口氣,陳則銘低下頭,皇帝起身,立了片刻,突然抓住了手旁茶盅。
猛見一物迎面擲來,陳則銘聽風辯物,側頭避讓,那物擦著他鼻尖而過,砸在牆上,撞得粉碎,茶水順著牆流下來,頗似水墨山水。
太監驚道:“萬歲。”
皇帝怒氣未消,看著低頭不語的陳則銘,平息了片刻,復又露出一絲笑容,點頭道:“好,你當朕真不敢殺你是不是!!”
楊如欽連忙跪下,沉吟片刻:“萬歲果然這麼做的話那和恆也算不虛此行了。”
皇帝一窒,狠狠剮了他一眼,終於拂袖而去。太監宮女慌忙追了出去。
待腳步聲都遠離,楊如欽轉頭看著陳則銘,搖頭道:“將軍你何苦如此。”
陳則銘仍跪在原地,並不言語,半晌終於垂下眼簾。
此刻已經臨近深秋,夜風習習,吹著人身上掩不住地生寒,陳則銘將衣服扯緊了些。耳邊響起嗚嗚似哭泣之聲,回身看,身後空無一人,只見秋風捲起落葉,低徊而去。
他凝視在被夜色染成褐色的兩堵宮牆,這條路他走過許多遍,那牆後原本有他的愛人和君主,此刻卻都不存在了。
楊如欽見他停步,也轉了身來,低聲道:“怎麼?”
前面的太監見狀,提著燈籠也站住。
陳則銘低聲道:“又是秋天了”
楊如欽疑惑順著他目光看過去,黑暗在路那一端聚集,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
陳則銘看著他,那神情卻象在看另一個人:“楊梁最後一次便是初秋出的兵,他曾說過”楊如欽莫名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昏黃微弱的燈光下,他這個樣子和楊梁特別的像。
也許是希望將來某一天,事情步入絕境前能峰迴路轉,每個人都尚有餘地可以周旋
楊梁說這話時帶著的那絲不確定和燈下那個帶著猶豫憐惜的神情,他終於能慢慢地解讀。
也許在很早,楊梁就已經知道事態可能會發展到一個不能收拾的地步,他是那樣瞭解皇帝的秉性,明白那樣的惡意妄為會帶來什麼,所以他給了自己那玉牌,所以他說了那個故事,所以他向皇帝舉薦自己,他穿針引線,只是希望能儘可能的緩衝皇帝與自己之間的衝突,希望能給每個人一個機會
只可惜,那樣的煞費苦心,到頭來,還是免不了空忙一場。
不可能的,楊梁。
陳則銘輕輕摸著臉上的傷痕,那瓷盅綻開時,一個碎片在他臉上劃了過去,而他已經覺察不到這樣細微的痛楚。
不可能了
這樣的仇恨只能不共戴天。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住,刺痛般深深吸了口氣,猛然顰眉低下了視線。
次日,皇帝庭議陳則銘之事。
陳則銘平日為人謙和,鮮少樹敵,而他與皇帝那擋子曖昧,日子久了眾臣也都已有所耳聞。此番見他鋃鐺入獄,群臣驚訝之餘,又見聖上對此事一直刻意不聞不問,分明有袒護之意,都生了這是皇帝家事的感覺。
而上次楊如欽為陳則銘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