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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往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後的某個時刻。他隱忍著,等待著,韜光養晦,為的都是期待有一天能一償所願,在此刻的他看來,只有那個秘不可宣的願望是要緊的,其他的都沒什麼。
何況蕭定那種焦頭爛額的感覺他也有,他們同扛著一個重擔,坐著同一條漏船,同舟共濟才是解決之道,暗下絆子只會自取滅亡。
但蕭定的防備他也還是看得到,他警惕著,並不讓自己的真意露出來,又有些憐憫之意。在兩人交談的過程中,他看到蕭定咳了好幾次。當初三度梅他只來得及下兩次,但那藥性情大寒,到底還是有作用的。
奇怪的是蕭定一個字也不提,陳則銘很感慨,他居然真做得到一個字不提。
如此靜坐,直到醒過神來,窗欞上不知何時已經透了些微光。時近天明該開宮門了。
陳則銘行到宮門前,正見到宿值將領領隊過來,兩人恰是舊識,那將領與他寒暄幾句,叫人牽了他的馬來。
陳則銘接過韁繩,並不立刻上馬,拱手辭別後,卻徒步而行牽馬出了宮門。
在他的腳步聲和衣物摩擦聲中,馬蹄得得迴響的節奏顯得很是突兀驚人,走了一會,陳則銘回過身。秋日的晨霧稀薄冰冷,隱約可見遠處宮門洞開,似如蟒獸之口。
朦朧不清的天光中,只有高大巍峨的宮殿默默地注視著他。
他看了良久,最終上馬疾馳而去。
這是個雅緻的小院落,白牆黑瓦,牆頭上探出來的全是綠得彷彿能滴水的青竹枝,跟水墨畫似的。
陳則銘站在門前,輕叩門鈸。
金屬敲擊聲在巷子中悄然迴盪,也沒人出來看,不知道是這街上的人背井離鄉全走了,還是這情景眾人早習以為常。
良久,那門才“吱——”地一聲開啟,門檻內站著個俊秀小童,無精打采地邊打哈欠邊擦眼的樣子慵懶可愛,幾乎也能入畫。
陳則銘道:“這位小哥,你家王老先生可還在京都?”他聲音輕柔低沉,似乎是怕打破了這一片悠閒寧靜。
那小童把手垂下去,仰頭看了片刻,這才恍然大悟:“你是陳將軍?”
青青已經很多天沒見過陳則銘。
作為一名身懷六甲的孕婦,她實在是很希望有人能偶爾來自己跟前噓寒問暖一下,可她的丈夫在打仗,她只能在家裡等。
陳家雖然是號稱將門,可在這方面的訊息並不靈通。主要靠顧伯每日往返送藥,才能從軍中帶回些訊息。
於是每天送藥之後,青青總是要叫上顧伯問上半天。
然而顧伯說出來的東西卻總是很有限——他見到陳則銘的機會也很少。他只知道仗天天在打,人不斷在受傷,而陳則銘總是很忙。
青青很鬱悶。
顧伯的回答千篇一律,她幾乎都能背出來了,然而她還是堅持每天親自與顧伯問一遍,哪怕從顧伯口中吐出來的只是相同的那幾句話,可知道了陳則銘依舊平安,她也能安心些。
日子在等待中一天天過去。
漸漸地,身處深院的她也知道情況不妙了。顧伯不斷地叫苦,讓全家人都知道了米價飛漲的傳聞。糧油越來越貴,所幸家中仍有富餘,還支援得了幾天,可幾天之後呢。全城都開始陷入一種驚恐的情緒中。顧伯每天都反覆叮囑下人仔細鎖門,唯恐有人借亂生事。
這些都有老管家在管,並不需要青青過問,青青也沒心思搭理。此刻她最憂心的是陳則銘,城裡頭這樣的情況,陳則銘心中該多難受呢,這時候這衛城的任務多艱難哪。
她沒料到這天清晨一開門,她抬頭第一眼看到的,居然就是讓她牽掛得無法入眠的這個人。
陳則銘站在屋外,抬著手似乎正準備敲門,看到她出來,不禁有些訝色。他目光往下滑,此時青青腹部隆起的程度較先前已經更加明顯。
陳則銘看了片刻,抬眼再看青青,微微笑了。
青青目瞪口呆,張口看著甲冑未除滿面倦容的丈夫,半晌叫不出一個字。
眼見青青眼中已經要滑下淚來,陳則銘伸手將她攏入懷中。
青青將頭靠在對方肩上,淚眼朦朧地看著本來站在不遠處的顧伯突然侷促起來,然後躡手躡腳地離去。
陳則銘回家已經有一會了,與顧伯商談了家中事務,才繞到後院來看青青。
待入了屋中,陳則銘又叮囑了她幾句,無非是要小心身體之類的話。青青小心翼翼地仔細來回看他,陳則銘笑道,你沒見過丈夫戎裝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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