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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應合,眼看還是能重新集結成軍的。
然而,不等他露出笑容,從陣後猛地插入一支部隊,四下馳騁,揮刀亂砍,徹底打亂了這支已經混亂的大軍。
那正是先前陳則銘敗退時佯裝走散的騎兵團。他們如同鬼魅般消失,又如同鬼魅般歸來。
律延咬牙痛恨,突聽身後呼聲震天。
律延僵硬回過頭,墜馬山頭上漫山遍野的旌旗搖曳,震耳欲聾的戰鼓轟鳴,山林中衝出無數的伏兵,朝山下俯衝而來。
陽光下,那些刀槍劍戟的寒光不斷跳躍著,如同風中水面的波光瀲灩。
而身前,人馬早如亂流,各奔所向。
匈奴此役大潰。
律延之前的戰果被抹殺得乾乾淨淨。而幾個月前匈奴軍對漢人的殘酷殺戮此刻如同映象一般反了過來,飛濺起的血遮住了天日。
最終,只有律延及其子烏子勒帶著一隊人馬和寥寥數將逃出生天,跟隨他十數年的猛將耶禾亦喪身於突圍之時。律延又驚又怒之下引發舊病,而逃亡途中的追兵不斷,導致他的病情很快惡化。
最終迴歸故土的將士只餘萬人,跨過兩國邊界之時,律延頻呼叫停。
此刻他已經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只能由烏子勒攙扶著下車。望著自己馳騁過千百次的草原,想著跟隨自己多年卻一役殆盡的十萬好兒郎,律延大哭了三聲,又大笑三聲,最終咳血而亡。
這一戰,陳則銘的用兵如鬼神和敬王麾下的千里急行軍,都成為了此後史書上濃墨重彩描敘的片段,而陳則銘的反設空城計,更是一舉擊敗了自持身經百戰的匈奴第一名將律延。
律延做夢也不曾想到,多年之後,自己依然會再次敗在陳則銘的誘兵之計下。
回想當年他們兩人的第一次交鋒,那一戰似乎就是個預言,在兩人都還風華正茂的年紀,便已經昭告了他冥冥中註定好的將來。
第九章
陳則銘得到律延的死訊時,正在追殺律延的路上。之前,陳則銘已經派出了五隊人馬從各個方向用各種方式堵截自己的宿敵。
這是第六隊。
這樣趕盡殺絕的做法在他的用兵史上絕無僅有。
他眼中那種彷佛有深仇大恨非要斬對方於戟下才肯幹休的殺氣讓眾人都覺得訝然。
緊跟他身後的路從雲則深感憂慮。
追擊的這一路上,陳則銘很少休息。
每每路從雲從睡夢中睜開雙眼,左右張望,總尋得到陳則銘騎馬立在坡前的身影。
他不知道在望什麼,那修長的身軀似乎化成了一塊頑石,在星空前一動不動,與他身旁不斷被吹起的袍角形成了鮮明對比。路從雲順著他的視線,只看到無邊無際的一馬平川,那是一片平靜而廣闊的大地。
身為近衛,他委婉提到過這件事情,陳則銘回答說自己倒下來也無法入睡,大概是太興奮了。說這話的時候,陳則銘坐在大石上微笑,目光中有什麼在隱約閃爍。
路從雲看得出他確實是激動的。習慣了戰場的人都有種嗜血的本能,這本能使得陳則銘面上的神情生動異常,與在京師時的沉默寡言判若兩人。
而讓路從雲詫異的事情還不止於此。
野戰中的陳則銘與守城時相比就像是從冬眠中甦醒了的毒蛇,他突然間恢復了靈巧和生機,一露齒就能正中敵人的要害,那種頻頻出現的精確度足以讓所有人心生畏懼。他安排的每一步看起來都平平常常,毫無奇特之處,然而事到臨頭,你會發覺敵人正按著他的所想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每一步。
那麼多的可能性,他就是能看出敵人將要選的那一種。
這種對對手的揣摩讓人歎為觀止。
路從雲自幼熟習兵法,他知道要做到這樣的境界,暗中不知要花多少心血。所謂舉重若輕,並不表示那東西真是輕的,而是舉的這個人手段與旁人不同。
路從雲覺得自己很幸運,天朝第一名將和匈奴第一名將,這樣的高手對決不是所有人都有運氣遇上的。
他仔細觀察陳則銘每一個部署,揣測其作用,再在實戰中一一印證。同樣匈奴方律延的即時應對也讓他大開眼界。每當空閒下來,他會想象如果是自己該怎麼化解陳則銘的佈置,這其中的所得和樂趣讓他興奮不已。
這樣的思考方法一旦固定下來,便成為了一種良好的習慣,他因此而獲得一步步往前走的能量,超越自己的對手和朋友。
若干年後,當他也成就傳世威名的時候,他依然能從中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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